银杏目瞪口呆盯着他?,委实被这少年的勇气给惊住了,忍不住打量了他?两眼,方觉这少年生得浓眉大?眼,皮肤白嫩,一脸憨样,随后压着笑道,
“你胡说什么,我家娘子嫁了人。”
暗卫生怕惹怒里头的裴沐珩,赶忙停下?车,对?着燕锦喝道,“燕公子慎言,我家少奶奶跟三公子好着呢,这儿可不是少爷撒浑的地儿,公子赶紧别处去?。”
燕锦毕竟是首辅家的公子,能?耐尚在其次,气势绝对?不输人,坐在马背一眼瞪过去?,“不是和离了吗?怎么,你家三公子不要人家,还不许别人改嫁……”
他?话未说完,车帘在这时被人掀开,露出一张冷隽无暇的脸。
裴沐珩面容几乎看不出愠色,语气也辨不出喜怒,
“上林苑那匹‘赤乌’寻到了吗?”
银杏偷偷觑了一眼身?后的姑爷,难以想象这个时候裴沐珩还能?好脾气与人唠家常。
燕锦瞧见裴沐珩也在马车内,立即唬住了,不是和离了吗?裴沐珩怎么在这,他?忍不住探了探头,瞥见裴沐珩身?侧飞扬着一抹白色的裙角,猜到那是徐云栖,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当着人家丈夫的面求娶人家妻子,这样的事竟然干得出来。
燕锦先是猛拍一阵头额,等到脑海回?过裴沐珩那句话,冷汗顺着脊背滑了下?来。
完了,他?昨日不小心弄丢了上林苑最负盛名的骏马之一“赤乌”,此事竟然被裴沐珩知晓,只?消捅出去?,三十板子是少不了的。
燕锦欲哭无泪。
王府马车毫不留情?从燕锦身?侧驶过,银杏看着马背上那头呆鹅,放声笑了。
暗卫轻咳两声,示意银杏收敛些。
银杏回?瞪了他?一眼,如?今的她可是今非昔比,谁叫这回?是三公子千辛万苦求她们?回?来的呢。
银杏腰杆挺直了。
车帘搁下?,裴沐珩脸色就没那么好看。
先是蒋玉河,如?今又来了个燕锦,兴许还有?人在暗中鬼鬼祟祟。
裴沐珩压下?胸口腾腾怒火,闭了闭眼。
徐云栖全程淡然听着,大?概猜了个始末,
“三爷聪慧,当知这是燕老夫人一片慈心,并?没有?旁的意思。”
裴沐珩默不作声没接这话。
天色将暗,马车抵达王府。
收到消息的裴沐珊喜极而泣,徐云栖一下?马车,裴沐珊便奔了过去?,将她抱了个满怀,那股冲劲太大?,徐云栖被撞得有?些踉跄,裴沐珩抬手托住她背心,朝妹妹递去?责备的一眼。
裴沐珊好心情?没跟他?抬杠,反而赏了他?一个“这才像我哥”的眼神。
裴沐珊搂着嫂嫂送她去?清晖园,裴沐珩反而落后两步,停在斜廊处,抬手招来陈管家。
“你亲自去?一趟锦和堂,禀报王妃,就说我已将夫人接回?。”
他?做到这个地步,母亲当知他?的决心。
陈管家立即赶赴锦和堂,将裴沐珩的话禀报。
彼时熙王正陪着熙王妃用晚膳,熙王听了这话,愣了一会儿神,女子行医对?于皇家和王府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儿子做出这个决定,是需要勇气的,但做爹的支持他?。
裴沐珩自幼性情?内敛,有?一份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稳,当爹的既欣慰又担忧,欣慰他?早慧,担忧他?过于克谨而少了几分烟火气,这是他?第一次感情?先于理智做出抉择,熙王隐隐觉得,儿子有?下?凡尘的迹象。
他?偏头看向身?侧的熙王妃。
熙王妃已呆坐了一个下?午,从午时起?,便时不时有?消息传回?来,蒋家和燕家大?张旗鼓提亲的事都没能?瞒住她,徐云栖能?找到下?家,熙王妃乐见其成?,只?是燕老夫人明显在打她的脸。
真正令她震撼的是,儿子竟然不顾世俗圭臬坚持将徐云栖接回?府。
裴沐珩再有?担当,他?也只?是个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纯纯只?靠那份责任,他?做不到这个地步,他?心里对?徐云栖至少是喜欢的。
可那徐云栖已说得明白,她并?不心悦儿子,熙王妃想起?这桩理不乱的官司,头筋突突发炸。
眼看妻子神色不虞,熙王开口了,
“你今个儿可是瞧见了,和离机会就在眼前?,圣上甚至已然透露让徐氏去?太医院,可咱们?珩哥儿却坚持将人接了回?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们?俩已经不是圣旨赐婚,是你儿子自己的选择,赐婚不公的事已经翻篇了,你儿子遣陈管家来的意思也很明了,今后他?们?夫妻的事你不必插手。”
熙王妃缓缓圩着气,慢慢搅动汤碗,莫不作声。
熙王知道妻子这是无可奈何只?得认命。
清晖园这边,裴沐珊送徐云栖回?来,便宽心回?去?睡大?觉,她昨夜一宿没歇,今个儿又折腾一日已是精疲力尽,徐云栖留她用晚膳,裴沐珊冷瞅了一眼哥哥那嫌弃的眼神,抿了抿唇,
“算了,我今日便不碍你们?夫妻的眼。”
徐云栖扶额。
时辰不早,陈嬷嬷已招呼人摆上晚膳。
夫妻俩相对?而坐,八仙桌上盛放琳琅满目十多种菜肴,徐云栖不挑食各色菜肴都吃了一些,裴沐珩饿了一日,专注吃眼前?几样菜,夫妻俩都没有?让人布菜的习惯。
徐云栖吃了几口茭白往裴沐珩望了一眼,裴沐珩脸色算不上好,仿佛还押着一口气,裴沐珩察觉妻子的目光,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徐云栖若无其事挪开,裴沐珩却望着她没动,见她一碗饭快见底,便将离得近的菌菇汤舀上一碗,搁在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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