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裴沐珩和荀允和均吃了一惊,
“云栖是什么意思?”
徐云栖沉吟道,“如果柳太医死因并非是心肌梗塞,他的尸身?上该留下?痕迹。他葬在何处?”
这一点?裴沐珩这几?日已遣人查了,他回道,
“燕山西侧的陪政园。”
“最?开?始柳家将他的灵柩停在京郊佛门寺,公主?去世,柳家惊慌万分,便扶灵柩回了西州,两年后皇帝回过神?来,念着过去柳太医之功,下?旨将他灵柩迁入燕山西侧的陪政园。”
陪葬帝陵一直是功臣的荣耀,陪政园在帝陵脚下?一片山坡,专给一些不大不小的功勋官员入葬。
荀允和看着女儿,“三十年了,恐怕只剩一截白骨,还能查出死因么?”
徐云栖也没有把握,眼神?却无比坚定,“有备无患。”
术业有专攻,徐云栖在医术上的造诣,裴沐珩与荀允和均不怀疑,二人无话?可说,随后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这件事我来办。”裴沐珩与荀允和异口同声,
很?显然,荀允和想在女儿面前表现表现,裴沐珩亦然。
只是一说完,席间气氛有些微妙。
徐云栖扫了二人一眼,抿唇漠然。
裴沐珩没让尴尬持续太久,忙道,“多年前,我在浮水巷培育了一批死士,各个身?怀绝技,这件事我来办更合适。”
裴沐珩立志夺嫡不是一日两日,狡兔三窟不知留有多少后手,荀允和不然,他从不参与朝争,是位霁月风光的君子,暗地里那些三教九流的勾当不是他的长处。
事情大体议妥,荀允和也不宜久留,打算离开?时,突然想起了一事,与裴沐珩道,
“对了,陛下?让你明日去一趟奉天殿,户部的事他老人家打算暂时交到你手中……”话?未说完,他突然皱着眉问,
“你弄冰块作甚?”
管家将此事禀报给他时,荀允和很?好奇,所谓告病在家不过是托辞,此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以为裴沐珩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料裴沐珩从荀府搬去一些冰块把自?己给整病了,这不奇怪么?
荀允和并不知这句话?在徐云栖心里掀起了千层浪。
陛下?既然开?口让裴沐珩去奉天殿,也就意味着不是朝局逼得裴沐珩装病,那么他把自?己整出一身?病是何缘故?
那个被压下?的念头就这么堂而皇之从脑海冒出来。
徐云栖满脸愕然,心底更是打碎了五味瓶般不知滋味,有对裴沐珩糟蹋身?子的恼怒,更有面对这份昭然心思的无奈。
他这人怎么能这样啊?
裴沐珩倒是四平八稳地笑?了笑?,
“没什么大事。”
正愁不知如何捅破这层窗户纸,给徐云栖会心一击,结果岳父帮了忙。
荀允和毕竟不是一般人,瞧一眼女儿微恼的面色,很?快领悟过来,这个裴沐珩……荀允和第一念头是生气的,责怪裴沐珩使小伎俩对付女儿,只是转念一想,他也是过来人,都能逼得裴沐珩用苦肉计来讨好云栖,这不正说明他对女儿的在意么,荀允和心情顿时就复杂了。
再联想前段时日他着了风寒,皇帝借机让女儿给他看诊一事,荀允和突然没有什么立场来责备裴沐珩。
苦肉计虽俗套,却是屡试不爽。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了一瞬,荀允和抚了抚额,最?后开?口,“清予,我有话?想单独跟云栖说。”
裴沐珩很?识趣地起身?,打算出去。
这时徐云栖突然叫住他,“等等。”
裴沐珩顿步回望她,“怎么了?”
徐云栖深深看了他一会儿,杏眼微微眯紧,逐字逐句道,“你身?子尚未痊愈,外头风大,不能出去。”吐字明显比往日重,裴沐珩已有了不妙的预感。
不等裴沐珩反应,徐云栖这边很?快起身?,与荀允和道,“您跟我来吧。”
父女俩一前一后离开?了书房。
裴沐珩立在窗下?,看着父女俩背影颇有些哭笑?不得。
徐云栖领着荀允和来到清晖园东面衔石抱玉的明玉堂,此地是徐云栖素来待客之地,明玉堂两侧均有厢房,如今被装扮成了暖阁。
进?去时,陈嬷嬷已备好热茶炭盆。
徐云栖先请荀允和在主?位上落座,随后立在一旁。
这是把他当长辈对待的姿势。
荀允和当然高兴,只是也不敢高兴地太明显,他指了指对面,“云栖坐吧。”
徐云栖挨着锦杌坐了下?来。
炭盆搁在荀允和脚下?,他下?意识地将之往徐云栖跟前一推,对着女儿,细致温和已是他的本能。
徐云栖目光落在他衣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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