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春天不是走了,而是在等待下次和你见面。”
这句话误打误撞,惹得路山晴眼眶一红。
初进茧蛹是在春天,认识哥哥是在春天,哥哥离开她还是在春天。春天是相聚,是离别,是一个永远轮回不停的季节。
这么多天了,她始终没有掉过眼泪,警惕着悲伤对她的侵蚀,却在此刻泪水决堤。
“可是谷和野,你说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呜呜……”
她的额头正抵在男人肩上,哭声很小,泪水大颗大颗砸在他大腿上,砸得他心里生疼。
无端一句哭喊,才明白原来是想乐哲朗了,可是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么难过了。
谷和野揽着不停颤动的背轻拍,哭出来好啊,总比憋在心里好。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发泄过后,所有伤心难过再次安静下来,就像一阵风拂过水面,吹起涟漪又归于平静。
没有消散,也没有波澜。
路山晴感觉到谷和野扭头的动作,眨着尚有些视物模糊的眼睛,越过他的肩头去看。
一只没见过的黑狼从狼群另一头走过来,周围的狼统统偏头,夹着尾巴趴低身体,示好的臣服姿态。
看来狼群有了个新狼王。
当王决定要去哪里的时候,你必须保持安静,眼神躲避,给王让路。
新狼王是黑狼?和其他狼群融合了吗?路山晴对黑狼族群的观感一直不算好,也不熟悉,不知道原先的棕狼狼王是什么时候被赶下台的,怪不得没怎么瞧见。
有很多黑色毛发的动物在阳光下或者强光环境里都会有些泛红,但这只狼不是。他黑色皮毛的部分是深沉且浓重的,纯粹的黑,而喉部连接到胸口的纯白又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难以接近,只是平添了让人侧目的帅气和威严。
谷和野之所以频频扭头就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嗅觉出了问题,这只黑狼闻起来好像和乐哲朗有一点点像,但又不是他。兽形样子也不同,朗哥明明是银狼。而且朗哥有这么大只吗,差不多要小一点吧,变异兽怎么都长这么大啊。
很奇怪。
黑狼走到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住了,找了空旷地方随意卧着,眼睛还盯着他们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眼睛,路山晴看的就是黑狼的眼睛。
就算是狼,她通常也不会和陌生的狼有太多眼神交流,就社交礼仪而言,这等同于无礼的侵犯。
但她对这只狼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她琢磨着是因为那双冰蓝眼睛和哥哥的眼睛一样,或许有可能就是这只狼为哥哥提供的进化基因序列。
短短几个瞬间里,她不是没想过那就是哥哥,但她又不敢去想。
黑狼和哥哥有很多相像又有很多不像,她害怕啊,害怕如果真是哥哥,分开这么久他是否还一如从前一般和她亲近,他是否不愿她知道在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他是否会把自己的日夜期盼和寻找当做负累。
到最后只剩自己在心里将对故人的思念烧得愈演愈烈,徒劳地陷入无边汹涌的火海。
而谷和野又一次把她从极端情绪中捞了出来。
“路路,这只狼和朗哥什么关系?”
他以为路山晴认识,问出口之后发现她也在皱着眉观察,且脸色很差。
“你也觉得像哥哥?”
兽人的气味分辨能力还是可以信任的,如果黑狼就是乐哲朗,谷和野肯定不会这么问。
“感觉有点像,好像朗哥的野生爹。”
谷和野心说坏了,前脚刚在他怀里哭完,后脚又提伤心事,赶忙紧急补救,讲了个狗屎笑话。
好在笑话很有用,路山晴上一秒还在难受,听他这么说又禁不住表情扭曲地笑出来。
“等着吧你,我把你这句话记下来了,以后给哥哥告状。”她回敬一份好意,潜台词告诉他不用太紧张。
陌生的新狼王好像没有驱逐他们的意思,但扫过来的眼风,似乎带着一丝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