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程乐然收到了一条消息,一条没有任何意义的消息。之后,她被带去签了很多字,见了很多人,但那些人没有鼻子眼睛嘴巴,只有一张张分辨不出来的脸,那带着欲望算计的,纯黑色的脸。
外公外婆加起来一百五十岁的人,连夜从砚山赶来坐镇,却也不敌狼子野心。
她甚至没有时间去看那两个空空的金丝楠阴沉木的圆盒,在一群人环绕下踏进了三十七楼的办公室。人走茶凉,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姑娘,直到有人另辟蹊径,发现了小姑娘还有别的作用。
多年的慈善变成了洗钱的伪善,女孩的脸虽然被打码,但也足以让这个圈子里的人敬而远之。况且,谁都知道这背后是有人要程家亡,而程家如今没人能挑起大胆,自然不得不亡。
一切都被算在了已经二十岁的女孩头上,年事已高的外公外婆卖了手下所有的产业,包括砚山。而女孩名下的产业,全部被扣,实则被瓜分得一干二净。
无力回天,只能仓皇而逃。外公外婆竭尽全力,留了程乐然一个清白,拿着仅剩的一点现金,要带着女孩去外婆奶娘的家乡P国。
P国比起M国,默默无名,不过是一个州的大小。但那是唯一的路,是至今最好的路,可对程乐然来说,也是最坏的路。
即将二十岁的程乐然,上午办完了拖延了三个月的葬礼,撑着同一把黑伞,来见沈泽森。
她真自私,这是多么不好的寓意啊。可她没有时间了,凌晨一点的飞机,她没有时间了。就让她自私这么一次吧。那把黑伞停留在外,她与他抵死缠绵。她说了谎,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说加油好好考,她会在外面等他,她离开时却没有回头。
沈泽森在考完出来时,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可他还来不及去追寻,馄饨店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沈泽森在和那人对峙的瞬间,就清楚知晓了对方的身份。陈媛跪在地上,抱着男人的腿,求他放过沈泽森,却被一脚踢开。沈泽森冲了上去,却也不敌身强力壮的两位保安,更别说对方有枪。
在C市能带着枪的人,他们母子怎么惹得起。
他被押上了加长的迈巴赫S600,与男人同坐在后排: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沈邺,是你的父亲。”
“真没想到,陈媛还有点用,竟然能来C市。”
“她包的馄饨,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这么多年,我都没找到替代品。”
“不过人嘛,倒是有些不识趣了。”
“既然她生了你,我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泽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