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你。”
她伸开手臂,拦在他面前。艾希礼怔了一下,无需把话讲透,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他说:“正因为这样,才必须是我。”
一定程度的相似或许能成为奇妙的体验,但太过相似无疑是种困扰。有时艾希礼甚至觉得他与弗洛里安在用同一个大脑思考,这个认知从最初就让他感到不适。
过剩的天赋在他身上几乎成了一种诅咒,推着他走向万劫不复。
尤梵曾调侃“天才的脑瓜大都相似”,但他并没从中得到多少安慰。毕竟,尝试宽慰他的尤梵,在他将顾虑和盘托出后,也不得不站在奥夏托斯首席的立场上,对他保留一分忌惮。
——那只怀表最初的用途,其实是监视。
尤梵对此开诚布公的态度,反倒真正让他安心下来。
“作为奥夏托斯首席,我希望你在北塔监狱蹲一辈子,可惜星环法律不判思想犯。作为老师,我希望你踢开一切阻碍,管它是真理高峰还是万丈悬崖,往上爬就是了。但无论哪种,都仅仅代表我的想法,做选择的人只能是你自己。”
没有人应该背负他的命运,谁都不行——所以他选择了放弃。放弃钻研,放弃向上攀登,只考虑职责范围内的工作,用闲杂兴趣消耗精力,近乎奢侈地浪费自己。
他终于获得轻飘飘的自由,却花了好久才习惯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然而弗洛里安之于他,就像「把戏」之于他和塞莱斯提亚。
——噩梦从未结束,他以为的自由,只不过是暂时醒来。
他已经逃得够久了。也是时候,该跟那个死掉几百年还阴魂不散、把烂账丢给后来者的蹩脚法师好好清算一下。
“想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首先要知道所有正确答案。”
艾希礼搂了搂塞莱斯提亚。这一回,她没有再拦他,只是放开前用力收紧了回抱的双手。
“……但应该不会很好看,你先不要看我吧。”
他说完,向几步之外大法师的虚影走去。
在那里,弗洛里安已经完成了计算,无神的双眼直视前方,仿佛能看见艾希礼正向他靠近。
两人身影重迭。
过去与现在重合。
相隔数百年,在收束的时间线上,两位极其相似的大法师同时扬起尖锐的精神力尾端——
毫不犹豫,朝心脏刺下。
收束力如期降临,试图拨乱反正,将本不应交汇的时间撕扯开来,依照祂的秩序与法则重新决定这一次的可能性。梦境自身也察觉危机,再也顾不上伪装,从四面八方伸出形似荆棘的触角,想要阻挠正在进行的镇压。
所有攻击——可视的、不可视的,全部被一股如冰霜刺骨、如潮水凶猛的精神力格挡开。
塞莱斯提亚活动了一下双腕,还不习惯操纵有形的精神力作战,站在原地边梳理呼吸,边单脚后撤半步,熟练地摆出蓄力姿势。
“——不用魔法的一挑多,好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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