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略一思忖:想来跟霁都的地理位置有关系。但最主要还是跟时辰有关。一般来说,观测星雨的最佳时间是子时到寅时,而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不过今年确实凑巧,刚好是天长节当日,且在亥时便能颇具规模。我看了大半个月,一开始还不敢确定,连我自己都未在亥时见过星雨。也算运气好。
她眸光微动,终于看到从上往下第三排右起第三本,《太玄经》。一壁伸手去拿,一壁继续道:
其实若能继续等,到半夜更加好看。绝对比亥时那会儿更好看。
言及此,突然想起彼时在明光台上,她也曾告诉顾星朗,子时之后会更好看。不过他日理万机,应该不会为一场星雨熬到半夜吧。
她望向窗外瓦蓝色的七月晴空,今日是初九,离竞庭歌返回消息的日子不远了。
不知她进展如何。
蔚国的七月初九在下暴雨。
慕容峋一路乘辇轿到了沉香台下,又在霍启和其他两名宫人的雨伞包围下走上去,仍然沾湿了衣角。
然后便看到竞庭歌埋在那樽盘里,一张小脸几乎要贴上去。
他走过去,略瞟一眼,目光扫过方盘左下角那行青金色若隐若现的小字。那是一个时间。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
又凝神盯了一瞬。
继而坐下来。
你在查顾星磊的案子?
竞庭歌不接话。这种明知故问的话她从来不接。你都看到日子了,这个日子谁也不会理解错,斩钉截铁有判断的事,偏还要用问句,无非就是想我跟你解释。我不想解释。
她继续盯着山河盘上那片手掌大的区域,半晌,听得旁边没有动静。
转头看去,慕容峋正坐在自己那张龙纹椅上,以他的惯有姿势,左肘撑着扶手,望着面前的南方,脸有些黑。
她看着他,等他发作。果不出片刻,慕容峋沉声道:整个大陆都觉得是顾星朗。大祁子民如今拥戴他,但多少心里有疙瘩。尽管起不到什么作用,对我们而言也不算坏事。他转过脸看着她,你倒好,替他洗起冤屈来了。
你也觉得他是冤枉的?
我可没说。
那为何是洗冤?万一查出来就是他呢?
慕容峋一时语塞,半晌道:这件事已经过了六年,当时就没留下线索,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以为顾星朗自己不会查?如果当真不是他,最积极查案的便是他。这个流言在大路上流窜了五年,你瞧他有办法吗?
他没办法,不代表我们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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