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淳月看着她的侧脸。
忽然欣慰又悲哀。
而终于确定自己长久以来完全出于直觉的观感:相比晚苓,她更适合站在顾星朗身边。
可惜了。
他是国君。雪音。
阮雪音有些震动,回转头看她。
你说的,我都认同。将心比心,我也不愿与人分享夫君。但你我间的差别在于,我的夫君可以选择,你的夫君不能。他所站的位置限制了他的自由,你站在他身边,也就不得不一同被限制。你陪伴了他这个人,便要陪伴他的命运。而他的命运需要你妥协。你是可以选择一走了之,捍卫你们也许有限的完美岁月,
她亦抬右手,轻抚上自己小腹,像是完全无意识之举,
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会诞下他的孩儿,你们的一切,血液、发肤、性子、过往会通过另一些生命紧紧相连,会延续,会长久。真到了那一日,你不可能如此刻说的这般,全无牵绊,转身就走。
不会。
阮雪音心道。不会有孩儿,不会有延续和牵绊。
正因为不会,她才敢这么说。
早先席间饮酒之心绪再次漫上来。十二月最后一日出离温柔的夜风打身前经过。
却毕竟是北风。
她忽然觉得冷。
第二百八十七章 灯未央,不见度年年(下)
这场枫林对话是何时、怎样结束的,阮雪音已经不甚清晰。
酒意像是上了头,她从宁枫斋一路走回折雪殿,越发觉得冷,冷且混沌,鼻子被夜风吹得微酸。
进了殿门,灯火通明,满庭冬日花枝皆掩在光影之中。她稀里糊涂回到寝殿,便见顾星朗已经换了寝衣,正坐在东窗下弈棋。
自己跟自己对棋,一个人同时用黑白子。是他日常游戏。他坐在那里,像漫长时间尽头唯一确切而温暖的灯色。
被长公主叫走了?听到动静,他抬眸,并不起身,含了微笑遥遥看她,一颗白子尚在指尖。
以她心性定力,淳月也奈何不得。他并不担心。
她却不应。亦不动。站在原地也遥遥看他,鼻尖发红,脸颊也红
是吹了风?他暗忖。今夜风小几近无。
酒劲还没过吧。筵席上她饮得不少,他大约瞧见了。
而神色不太对。
遂起身,抬步过去。阮雪音也抬步过来,走得有些,踉跄。
当真是喝多了。他再忖,加快迈了几步,两人至寝殿正当中归于一处。
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