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哭笑不得,我何时鄙视风筝了?对其他鸟也没任何意见。思忖片刻,再道:找机会吧,它怕见生人。我先同它商量,也叫它有个准备。
就这么说定了!淳风满意,喜上眉梢,转身便要去放自己的双蝶筝,又回头,嫂嫂你会放风筝吧?
我看着来。
阮雪音不大会放。准确说,完全不会。没练过,亦无天分,好半晌折腾,总算将那条鱼弄上了天,却并不是她弄上去的。
连跑带起飞都由云玺一人完成,她不过接了线轴坐享其成。
顾淳风却是得心应手。双蝶入空翩翩然,成串的小灯笼荡在蝶尾,画面美丽,尤宜春时。
上官妧也像高手。风筝不消半刻便遁入夜色,神灯耀空,将那原本普通的方筝衬得质朴而别具梦境感。
还剩下十余只筝,淳风说拿都拿来了,别浪费,命在场宫人婢子们想玩儿的尽皆取了去放。一时间众筝高悬,串串神灯透过彩色笼纱飘在春夜天幕间,呼蓝湖水影影绰绰泛起来波光,便是祁宫内层叠的碧瓦都染上了异彩。
沈疾立在岸畔灯色之下。
今夜人多,又是在空中燃明火,顾星朗不至,特遣了他过来照看。满场的姑娘,非夫人即公主,他不方便站太近,一直保持了相当距离注视着各处动静。夜风盛而不急,到目前为止并无不妥。但自上官妧出现他便吊着半颗心,生怕淳风一个不乐意挑事起争执。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般悬着心,也便真看到了两位冤家跑着跑着碰到了一处。
顾淳风本想就此擦过。
擦至一半,实在憋得慌,骤然开口道:
瑾夫人父母健在,兄长亦安康,并无逝去亲人须悼念。装模作样挂这些神灯做什么?
上官妧初时一怔,想说这大夜里放风筝,若不挂神灯,还有什么可放的?又蓦然反应对方话里有话,也不看她,随口答:
殿下悼念谁,我便也顺手悼一悼。情分早夭,血缘却在,第一年春,尽尽本分罢了。
第一年春。
阿姌不在的第一年春。
顾淳风直犯恶心。
她不清楚如今局面深浅。
总归长姐当初说过,九哥无交代,一切对话往来,马虎眼混过去了事。
我自然是悼我母妃。遂回,甚强硬,怎么,瑾夫人竟客气,还是闲得浑身精气神儿没处使,连素未谋面的我母妃也要热心悼一悼?扬筝又燃灯,真是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