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朗波澜不惊,整个面庞沉静如水,但他自觉心下一跳,既烈且促,什么机会?
草民不知。惢姬答,这种小事,她自会想办法。草民从来不问。
极隐而极淡的焦虑自心头升起,他将它们全数按下,继续道:
小雪曾说,曜星幛可观趋势,从人到事,但持有者不能看自己的星官图。所以她从来没看过自己的。老师应该看过吧。您也看过我的吗?他凝眸,所以才送她入祁宫。
君上心思缜密,传言亦不虚。惢姬接上,比任何一次都快,君上想听什么答案?若草民告诉您,小雪于您,是祸非福呢。
顾星朗面色不变,祸福相依。世间万事盖莫如此。是祸非福,又或是福非祸,这些说法,都是伪命题。
惢姬点头,似颇欣慰,君上这么说,草民便放心了。
放心什么?
放心他不会因为某些说法或变故,轻易疏远阮雪音?
还是相反?
他没来得及问。
只听惢姬继续道:
她自幼无母,亦不得其父喜欢。生在宫廷,有名无实,比寻常宫女更孤单无依。她四岁初上山时,根本不讲话。草民的话已经很少了,她更少,有问才有答,答话也是怎么精简怎么来。亦不爱吃饭。用药膳养了好几年,胃口才渐好些。独爱看书。春花秋月,夏蝉冬雪,那么小的孩子,永远坐在这间大屋的西窗下看书。
这般说着,回转身去看西窗,一应软垫被枕还堆在那里,
她冬天比较容易发呆,读不进书,尤其下雪的时候。书是摊在手里的,未免被草民瞧出来,她每隔一会儿也会伸手翻。但草民知道,她没有读进去。她在听那些落雪声。一坐很久都不动。某程度讲,庭歌上山,于她是件好事。有个同龄伙伴,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语出惊人的同龄伙伴,草民一直觉得,是庭歌医好了小雪的沉默。
她顿了顿,
当然,小雪也医好了她。
那些长夜不败的灯火。
本来没打算同君上说这些。她抬眼,容色沉静,眸中依然无波澜,草民也从来不是一个慈爱的师长。但时间啊。谁能对抗时间呢?漫漫十几年光阴,今番见到君上,还是忍不住对您交代这几句。小雪的身世和成长过程,会奠定她这一生所有选择。君上若想长久留她在身边,便要懂她,理解她。尽你所能。
仿佛自觉过头,她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