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夫人已经去了。老师呢。
连这些都在她们计算中么。还是无论什么事件怎样发展,所有人终会齐聚锁宁城。是这件事有定。
嗯。只听顾星朗答方才问,尾音似嗟叹。
他在她面前从不隐藏情绪,喜怒哀乐。这一点她不如他。
阮雪音的手一贯凉,但天长地久的软,每寸肌理都在幽散橙花香。
顾星朗就着她手蹭了蹭脸颊,闭上眼。
阮雪音忽觉得哪怕只是为了在这一刻抱一抱他而下山,而受困祁宫红尘跋涉,亦是值的。
她坐起来,反手将他拥进怀里。
他们会知道的。定宗陛下,战封太子。他们会欣慰有你这样的儿子、弟弟,会以你为荣光。
阮雪音从不企盼成为谁的荣光。
但若有人将顾星朗当作荣光,她无比高兴,觉得是最最好的事。
所谓爱,这算是了吧。有别于喜欢。她用了许多年确认。
顾星朗用了更多年确认。喜欢是容易的,爱是难的。然后爱又是相对容易的,长久深爱是要经过漫长岁月磨砺的。
天长地久从来是偶然事件。
雪后星夜明耀在这一年最后的月份里,数万人的队伍长得没有尽头,仿佛都成了此段光阴的点缀。
一直这么行进下去也好。他们不约而同想。不掀帘,不停车,两个人的天地山长水阔的人间,平生所求,如此而已。
慕容峋也有一瞬间生出了类似念头。
竞庭歌在后,与他相隔大半个马身。他骑着飒露紫,而她的飒露紫在蔚宫,此刻所驾依然是早先从祁军队伍里出来时那匹。
她亦仍着祁兵戎衣披银色铠甲,在浩荡黑甲间甚突兀。
乌发如瀑垂至腰际,更突兀,与戎衣银甲归在一处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没法回头看,至少不能太频繁回头看,只凝神听蹄音判断她状态。
必然是累的。他一个大男人这般风雨兼程又历变数,都觉身心俱乏。
还能继续骑么?夜愈深,寒气从地底升自空中降,愈发浸得人手脚僵直。他不由自主慢,慢到小声说话亦能叫她听见。
竞庭歌蹙了蹙眉。累,也困,就这样提着口气沉默行进还好,一旦开口出声,恐怕立时就想躺倒。
她没应。
喂。
此人永远不懂她喧嚣静默,永远在张嘴伸手像索要也像给予。竞庭歌无意再弄明白,只如所有时刻般无谓答:
能不能都要继续。我还能就地睡下不成。
想睡就来我这里睡。慕容峋很快在心里接,自然半个字没说出来。
想睡就去找你师姐。说出来的是这句,车里好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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