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因为崟国年资最老。
以至于正光十三年莫名成为了那段国战的代称。
所以这位冰雕买家,正光十三年离开宁安赴战场,而这位老妇,自此开始雕冰等他回来。
等了五十二年。
一个太像故事的故事。两人沉默,不好以揣测相度,半晌阮雪音道:
他是生死未卜么。
所以才要等。但五十二年,还等什么,少年遗梦罢了。
老妇点头:我没见到他尸首。我们这儿当时去了的男子,是死是活,总都回来了的。
不知生死又没有回来,可能是有所遗漏尸首未被带回,也可能是去了他乡重活,已经儿孙满堂。
两人同时这么想,都没接口。
所以这冰燕,我今日是买不了了。又半晌顾星朗道。
老妇人沉水般的眸子亮了亮,公子看中了这只燕?
嗯。燕寓情好,也寓离别;寓春来,也寓消逝。顾星朗微笑,很公平,教人坦然。我还没收藏过冰雕的燕。
阮雪音闻此言酸涩,更多是高兴。之于世事,他与她其实有相通的明豁,他是因阅历,她是因天性。
因什么都好。既能坦然,来日生变甚或离别,他们该也都能从容应对。
他也喜燕。老人不住点头,笑意如正光十三年的春,说燕归人归,春色遍芳菲。十二月了,春天也不远了。
不远么。阮雪音未及细思量,只见老妇人从脚下拿出一匣,有些旧,硬邦邦的,倒够大,刚好将那冰燕整个放入。
有缘人。这燕子送二位了。
阮雪音想说不是留着等故人来买么。顾星朗双手接过来欠身道谢。
近午时,虽仍冻得慌,那燕却该撑不过灿阳。安置匣中也难撑过。两人与扁舟作别,无声滑冰车离开,行去好一段,阮雪音忽返身再至老人跟前。
您知道他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分明能以情深作解,但她不信情深二字可支撑五十二年光阴,一个人的一生。她也并不想知道她有没有嫁人,是否其实根本也有自己的家。
她只想知道她为何等。
有些唐突。那老妇人却不觉得,笑眯眯慢道:
姑娘,冰撑不过一年之中大部分时候,说化也就化了。
阮雪音没懂。
冰撑不过,人也撑不过,人生一世,百年而已,我想等,便等了,不需要理由。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八九?
还没有长辈这样同她说过话,亲近而似关怀。阮雪音不太适应,怔半瞬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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