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脑内空了空。那之后至今又发生了太多事,相隔两月,回忆起来像跨越了漫长岁月。
就说是我。这般讲出来实在别扭。
在军帐里?
嗯。
顾星朗立时出神似乎开始自行勾勒画面。阮雪音再道:
我说得很明白。从那日起到今日,一直说得很明白。应该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了。
回答了么。雪停无风起,长街洁白,云层顽固挡着月光。若有一日两国起战事,我须杀他,你会为难么。
你不会杀他。最多囚禁。
我说如果。
此番回崟,近两个月我与他皆有往来。好半晌阮雪音慢声,尤其第一个月,相谈不少,由不熟悉到还算熟悉。她坦坦望他,
哪怕陌生人,在死生之题上也会牵动心肠吧,便如兵士们之于你。阮仲于我不是陌生人。但若有那一日,杀与不杀,身为国君你唯一该考虑的是大局,不是我。
第542章 尽时是佳期
北国深冬夜竟不似南国难熬。
冷自然是更冷些,然潮气少,哪怕雪后。干燥的冷将人封冻在子夜漏刻间,顾星朗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
但空气渐清明了。他自觉方才连续冲上天灵盖的热血也跟着清明了些,缓落胸腔再落丹田。
有些话不必问,有些事本说不分明,行动和真实展开的前路才能回答一切,所以简单的是游戏,难的是人生。这道理他自幼明白。
和阮雪音携手同路之后他经常会忘。于脑力回旋八面玲珑的缝隙中如窃取时光般窃取纯粹。
也便肆意、蠢稚,而似孩童任性喜怒,温软强横都不必顾及体面。
终是太过了。他终究是君。少年宿命一朝起,长路无尽,不可回头。
他下意识转脸眺极远处漆黑的长街尽头。一片黑洞洞,望不到尽头。
阮雪音看见了他眼中碎光消散,澄澈又空乏,忽觉心酸。出门前我看过曜星幛,今夜有风。她试着近半步,碰一碰他袖口,我们取了东西早回吧。听说北国冬风,冻人入骨。
顾星朗没有拒绝。
两人遂继续往长街深处去。雪絮消融在阮雪音发间,头顶生寒,气流过时带起冷意如针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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