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神态生机该也才五旬,只欠保养,显得像有六旬。苏姓。一整年来她听够了此姓,到这会儿忽有些怀疑晚晚与拥王侧妃都是文绮装神弄鬼给的化名,倒是面前这位或是真高人,或许真姓苏。
这般想,走近了再看竟觉亲切,没由来心忖母亲若还在世,该也如此年纪,与老师、文绮差不多。
念头刚起心跳便快。她是见过母亲画像的,清美之至,与眼前妇人中下之姿天差地别。而母亲生产毕便受奇毒摧折,根本不可能生还。
姑姑若有话,趁此刻今上不在、雪音做得主,一口气说了罢。
这话意味繁杂,像弯悬饵的钩。
妇人一直垂眸看雪地,闻言跪下去:不敢站着同夫人叙话。
这是要说了。阮雪音由她跪,周遭一扫确认闲杂皆退。
枫林雪地上只剩跪立相向的两人。
与长乐郡夏家一样,苏氏也是隐族,最早生活在青川极南。
阮雪音未料竟顺利得开门见山。
与夏氏举族共居山中不同,苏氏世代,不敢聚居,埋名各处,只因族中每代皆有人能见世人之不能见,被视作疯魔。
散居所以更隐,比长乐郡夏家还不为人知。世人之不能见,比如?
多数人不信其有的事。或者尚未发生但将会发生之事。
阮雪音蓦然想到昨夜梦中明夫人隐秘。如何得见?时间紧迫,新的消息不知哪刻便会传回祁宫,她不敢耽搁,稍踟蹰沉声:梦兆?
苏姑姑被雪地映得极明的脸似亮了一瞬。看来夫人已得其妙。
阮雪音不觉得妙,满心排斥之下觉出纰漏:可我不姓苏。
据奴婢所知,能获梦兆者,许多不姓苏。此传承自苏家女儿始,由她传给她的女儿,以此类推,代代传女儿,后面的,自都是异姓。
因子女都随父姓。阮雪音深知获取新知为要,并不深究,但不排除苏氏一门仍有新生的姑娘能得梦兆。
妇人点头。
姑姑见过我母亲么?
妇人摇头:世代散居,早就各自天涯。相逢应不识,莫说从未见过。
但姑姑与文绮有过从。那方墨纱是她之物。墨纱是曜星幛、山河盘一线,也便是寂照阁一线,只能是文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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