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自诩好人。但听清楚你方才措辞你我的做法,有本质区别。阮仲是真的喜欢阮雪音,也是真的有为君野心,我是用了这一点;封亭关和东宫药园,是既成事实,我的所有做法,都是利用阮家本就造下的冤孽;至于射杀阮仲,我不动手,就无人动手了么?成王败寇,他心有所求、决定起兵就是担下了相应的风险,可能赢,也可能输。结果他输了,那么历来亡国之君,非死即囚。
阮墨兮眼中激赏,又添讽刺:
什么阴谋诡计到了竞先生口中,总是有理有据。以你之逻辑,我也不过牺牲了几名原本无足轻重的孤女,却能借此搅乱祁西新区的局面,为蔚国谋机会
她们都是无辜百姓!十几岁的清白女孩子!你也是女子,怎么做得出!
我也是女子!还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一人之下的皇后!又如何?依然是牺牲,被父亲当作筹码外嫁他国,不为夫君所喜,连孩儿都
竞庭歌觉得她提及孩儿时的神情语气,哪里怪。
连孩儿都是费尽心力求来的。阮墨兮恢复平静,眸中却散出疯狂,他醉酒或梦呓,从来只喊你的名字。
竞庭歌唯独对这道题毫无办法。
却心知要紧处不在此。
你在外嫁之前,享受着至高荣宠。这荣宠是皇家给你的,那么他日若须为皇家牺牲,你也责无旁贷,所谓明码标价、得失公平,谁不是这样过的一生?且嫁你出去的是阮佋,与那些女孩子何干?你自觉受了委屈,坏了命途,非要报复,就去找始作俑者,而不是迫害弱小、累及无辜!
她说到始作俑者四字时,阮墨兮嘴角分明牵出了嘲弄笑意,极淡,以至于她忙着将话说完,当时忽略了,
而无论怎样费心力,你都得到了小皇子。他将来会是储君,你种种劫难,终不白费。
阮墨兮闻此言,笑开来。
那笑意深凝了一会儿。
先生方才言女课,无碍的。差池出在阮雪音急于求成,不顾战后诸多状况直接将女孩子们推入伤兵营,又疏于管制,方酿悲剧。这是她一人之过之疏忽,或该说是祁国朝廷的疏忽,对我蔚国女课,没有影响。
阮雪音怀疑阮墨兮,出发点是崟国故旧余烬复燃。
而此刻对方坦陈,却是句句谋的蔚国大业。
竞庭歌一时难分辨,恰好方才指出的第三桩祸患、亦是最大祸患,可以帮助判断。此事本身,太过恶劣,一旦败露,你是蔚后
不会的。阮墨兮笑打断,那些作恶的崟兵已经被薛战秘密处决了。帮我从中传话排布的人,绝不会被找到,至少不会太快被找到
帮你排布的人还活着?
阮墨兮一怔,旋即抚掌,就知道先生行事,狠辣果断。嗯,这人是该杀,死无对证才万全。但他还有些用处,便暂留着。且我常在苍梧,最多不过驻棉州,在世人眼中又是绣花枕头一个,谁会往我身上想?
最后这句之前竞庭歌还抱有些许侥幸。
听她说完,方知此女长进的不过是些皮毛功夫。
登时火气再冲,冲上来又发不出,最后化作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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