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星朗想的是,沈疾这一身与江湖武人单打独斗亦能占上风的本事,当然不是十四岁才开始习武能达成的。
有些领悟,因信任与少年的热血赤心,来得太迟。
有些话阮雪音分明没对他说,时至今日,单凭推演,八九不离十。
顾星朗已经勒马,立在叶尖落血的树下看。比沈疾所在处更远的地方还有打斗,似乎三四个人围攻一个,银甲布衣混杂,相当远,他看不清被围者是否佟钧。
是吧,否则不会引两方相争。与布衣武士们手手皆杀招不同,银甲兵士们显然护着那人,因有君令。
佟钧身手看着不差。
也是,此人乃阮仲近侍,从锐王府相随到崟宫。阮仲就有一副好身手,他必不差。
沈疾便在那头僵持不下之际解决了身侧所有对手,急掠而去,自乱战中一把擒住了佟钧的后颈。
第八百二十章 应许之地
风雨如晦。
大雨酝酿林中血气,带来浓腥,极西之境被染成或深或浅的一条条朱砂色。
银甲兵士与布衣武人在身后搏命,沈疾扼着猎物的咽喉翻身上马,毛色如夜色浓重的忽雷驳便从血染的画卷中突围而出。
虽知是拿人来与君上交差,暗卫仍长刀出鞘三分,戒备拉满。
沈疾于十步外骤停,拎着人下马,顷刻将佟钧扔至御前。
这目接不暇的功夫,佟钧双手已被捆缚在后,脸上身上都是血,沿臂膀往下,迅速浸红了腕间蟒蛇般缚绳。
顾星朗淡眸看他,他亦大睁着眼回望,因逃亡因彻夜未眠,满目猩红。
阮氏的作派,一向是赶尽杀绝。顾星朗闲闲开口,右手掌心摩挲缰绳,你为他们所用,就该料得这一天乱局既起,杀人灭口。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亡命徒仰着脸,雨水冲刷掉其上血迹,显得五官异常惨白,佟钧宁肯死在崟国人刀下,也要杀狗贼,为君上报仇!
狗贼是朕?
你、竞庭歌、慕容峋,乃至于,阮雪音。佟钧力竭声哑,依旧切齿咬出名字,你们,都要为君上陪葬!
凭这场乱局?他心下微动,姿态仍是闲适。
佟钧阴恻恻,都说你智计无双,能事事料中,阮雪音,竞庭歌,单拎出来任何一个,都难对付。
所以不单拎,而要一网打尽?顾星朗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干脆顺着接。
年轻君王的荼白衣裳上滴落了不少血水,圆圆如露,然后蜿蜒成纹,若不细看,只以为是深红的刺绣。血腥加身仍旧儒雅沉淡,叫他脸上的笑意亦显得十分真切,胸有成竹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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