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没下文。
君上怎么说?阮雪音掀窗帘,隔细雨薄幕看那将领。
将领低着头,并没有瞧见凤颜,却似下着很大决心,整个腮帮子被咬得筋骨凸起,
接军令,仍如前年冬,蔚骑若下,适当迎击,不必拼命,保存实力静待下一步指令。
阮雪音心头微动。你不认同?
属下不敢!因发急,将领骤抬眼,本是为了更清楚表达,乍见阮雪音的脸,一时呆住。
雨夜几无光,远处火光借过来些许明暖,照亮车窗一角和窗中人。分明暖色,那张脸仍是玉瓷般白皙。
冷白的,衬其上双眸犹如深谭。
美极,他却想不起用赞颂美人的任何词汇,反似受了那双深瞳蛊惑,直剖心声:
但前年行此法已是铤而走险,今番再如法炮制,属下恐怕,对方已有准备,不能奏效!
阮雪音对那头盘算已猜得七七八八,对顾星朗可能采取的对策其实也有预判。
却在这刻发生改变,既笃定顾星朗不会如法炮制前年,又忽觉得他也许,是要趁此机会收最大那张网。
自己此刻带纪桓来新区,不也作了类似考量?
大人本是祁将吧?如今官兵之中祁崟混杂,眼前将士这样忧心、这般措辞,不会是崟国旧部,她还是要多问一句。
是!臣原效祁北,战后被调遣了来。
那么大人该清楚,君上在位十年,每到抉择时都尽最大努力护军民周全,且从无败绩。
是!但其实属下们不畏替君上卖命,君上亦无须次次
护你们周全只是其一,自还有策略考量。大人但从军令。阮雪音打断,因对方这番赤忠放心,又为即将开始的真正乱局,悬心,这局势万变,朝夕更改,说不定破晓之前,就会有新令至。该到拼杀时,还望将军,践行此刻豪言。
那祁将高声应是,拱手送凤驾。马蹄重扬起泥水,冲破渐大的雨势,嘶鸣夜奔。
车上六个女孩亲见皇后以沉柔魄力与兵将谈论军国事,颇受震动,再觉鼓舞,旋即想到民间关于祁后权重、能与主君平起平坐的种种传言,深觉不虚。
皇后便在大家互换眼神之际下了车,沐风雨去往后头两位老者的车驾。
新区已乱,沿路可见昼夜逃散的百姓。阮雪音掀帘而入,对上纪桓和温斐闭目拢手、几乎一模一样的姿态,相国与先生不妨都看看,你们所等的大势,正以怎样声势,在摧残这大陆上芸芸众生。
雨落倾盆,砸在飞驰的马车顶噼啪乱响。
许久纪桓睁眼,皇后谬误。此番动乱,与我等无关。
是无关。此番阴谋筹划的不是你们。但何为推翻世袭君制的天时地利人和呢?是否如这刻般,天下大乱,两国君主将再次下场,不对,三国,白国那头的势,约莫正握在女君手里。然后社稷接连覆亡,再由你们这些有志者、高瞻远瞩者,来重建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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