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君王是承受不起任何一次大败风险的。
她倏然站起,踏入春夜风。
殿下去哪里?云玺刚安顿好两个孩子,出来恰见阮雪音往外冲。
回霁都。
云玺不知奏报内容,却知君上不在,皇后是整个大祁的定海针。她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旦动身,军报无处送,更可能错过许多关键决策时,导致败局。
霁都自有长公主和大将军坐镇,此刻国战四起,都城内必勠力同心
霁都要乱了。社稷,危矣。阮雪音明知不一定,但她对那头局面所知太少、忧心太重,开口往最坏了说,就像在下最后决心,也像在逼自己快些拨开浮云想出对策。
不谙局面如何能有对策!她满脑子思绪互掐,从未如此失去定力与静气。云玺跟随她数年,见此景况也知是要出大事,上前紧紧握住她手,
奴婢还记得从前殿下被三位夫人合力捅破避孕之事,一着不慎,便是欺君与妨害天家传承的死罪。刀架脖颈,殿下半分没慌,不动声色想好应对、安排了淳风公主与奴婢,然后自导自演,最后走上鸣銮殿,舌战满朝臣工。
那是我一人之命之得失,如何与他的江山、与顾氏百年基业相提并论!
奴婢还记得,殿下说世间事乍看万变,万变不离其宗,拿住了人,就拿住了事,想明白个中因果,就知大势所往,就能因势给策。且很多时候,捅破整局的往往是某一个契口。
阮雪音怔怔然看她,你倒记得清楚。
云玺赧然一笑,不瞒殿下,奴婢在写您的起居注,从景弘六年十二月始,快四年了。
景弘六年十二月,是夜宿挽澜殿之后?写这些做什么。她并不真想知道,不过说些旁的迫自己冷静。
总觉得,于后世,尤其于女子,有助益。奴婢偶遇烦心事,拿出来读一读,便生静气。
静气。是啊静气。方才涌向心脑的燥热缓缓落,阮雪音望向庭中将尽的五月芳菲色,只紫丁香还在花期,轻软花瓣偶然下坠,在夜风中散出幽香。
顾星朗少年时心悦纪晚苓,便往相府植了一株紫丁香。后来定惠皇后赐孔雀翎霓裳,他画了一幅心上人着霓裳裙的小像,就在那株丁香前。【1】
是生辰宴当日图景。他说。【2】
后来她打趣,为何不每见小美人穿霓裳裙一次,就画一次,那么美,合该多记录。
顾星朗一万个往事不堪回首,偏她为了逗他使出浑身解数,甚至跨坐腿上以色相诱他熬不住她勾人,为快快吃进嘴只得实话答:
那霓裳裙美则美矣,约莫是不大好穿,又是皇后所赐需好好保存,纪晚苓就只穿了那一回。
以至于后来出了宁王亦倾慕纪晚苓的猜测,她与顾星朗着淳月去问,淳月回来说纪晚苓已经知道了,是因檀萦告知,鹤州宁王府内有一幅身着孔雀翎霓裳的少女小像。【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