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现下该考虑的是眼前难题。以他们两个之能,会携手破局吧。咱们在霁都,不能拖后腿。
已近灵华殿了。
顾淳风蓦然站住,面对面盯紧淳月,长姐此言,可会践行到底?
算是问出了最终之言,且挑明了先前几回合试探推拉?淳月笑起来,自然。我是顾氏嫡长女,君上的亲姐姐。长姐此生,所思所行,无一刻不是为先祖立下的江山。
淳风怔怔看着那笑容。
顾淳月没能彻底藏住心里的苦。
漏出了一点点,只那一点点,忽叫她看清楚她隐藏了许多年的苦。
是因到了今日此刻,或该抉择,才终于藏不住了么。
她忽上前抱住她,长姐。
那一声很轻,却是哭腔,这趟南下她见生民,见竹马,如今与至亲相对剖白,眼泪止不住。
淳月抬手抚她后背,我都知道。我都看着。该出手时,我不会留手。你放心。
顾淳风无措摇头。你放心三字如尖刀扎在心口。我不是要你,不是要你这样...长姐,我希望你和姐夫好好的,希望你们恩爱一世,白头到老...你不能劝他么,他不能为你和宸儿放弃么...
无论能不能,都不能再这么说下去。
淳月抚着她的背,保持着笑意,眼泪落下来,话音里却半分听不出。又在讲什么傻话。我还不知道啊。不知道是不是,我希望不是。
这过分平静的几句话教顾淳风镇定了些。她想退开一点再同姐姐说几句,却被对方按着后背,好了,我得快些回鸣銮殿,臣工们若有了结论,也好即时下旨。
她说完便放开她,迅速转了身。
以至于淳风没再看见她的脸,也就没能看见那些泪。
月光之下,宫阙之间,长公主华服上的蜜合色其实比国君衣袍上的银白色更似月色。
顾淳风望着那渐远的背影挪不动步。
顾淳月一步一收泪,告诫自己到达鸣銮殿前必要恢复如常。初夏时节,水汽易风干,她感受着那些湿润缓慢凝固,变成脸上淡痕,拿出丝绢,轻轻抹去。
灵华殿在身后灯火招摇。顾淳风听见阿忆唤,方回身,想起这丫头曾被阮雪音怀疑参与了前年信王谋逆案,整颗心更如坠冰窟,无甚表情走过去,由着她搀扶。【1】
也是因此,她去北境没有带她。
十三殿下呢?然后她想起那兵士说已经一天一夜没收过小漠指令,方才忙着周旋大局,竟忘了问这项紧要。
说是病了。一直在岁羽轩休养。
淳风心一跳,什么时候的事?
约莫昨夜吧,奴婢是今早才听说。长公主领太医令大人亲自去瞧了,说是染了风寒,须闭门静养。
整段话顾淳风只听到闭门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