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少行人,顾淳风身为公主却毕竟不好露着脸走动,乘车而来,感受到马车缓停,开窗先瞧见棠梨错愕的脸。
她一愣,随其目光望去,将军府平阔的大门上,俨然挂着丧幡。
堂堂骠骑将军府,大门悬丧幡,必是紧要之人的白事。顾淳风心头狂跳,只恐是柴瞻,自查身上华服颜色还算素净,就着棠梨的手跳下车去。
门前阍者两名,都着素服,虽不识淳风,瞧出有来头,其中一个上前恭谨询问。
乃宫中贵人。还请通禀。棠梨轻声。
这时节宫里的贵人还是女眷,统共不超过三位。两名阍者对视一眼,便要分工一个通传一个引路,被淳风拦下,
请问家中出了何事?
她必得先将这一桩弄明了,才好定夺后头步骤。
二人神情原就沉重,闻言更是哀戚,回贵人的话,是少夫人,难产,昨个半夜,去了!
柴家人丁兴旺,能被直接称作少夫人的,是嫡长柴一诺的正妻。闻知不是柴瞻,顾淳风先松了口气,立时又忡忡,盖因去的是柴氏未来主母,还是因生产,对这样的巨室而言,绝非小事。柴氏父子若因此病的病、伤的伤,下不了床出不得门,说得过去。
念及此,心更忧,孩儿如何?
小公子幸得上天眷顾!
那还不算太糟。柴一诺已有一子,也是其妻所出,所以这是第二子。妇人生产,确实九死一生。
顾淳风心中戚戚,勉强平复,命那人进去通禀。盏茶之后见到柴一诺,顿觉备好的词通通用不上,悲戚之声在整个府邸的角角落落此起彼伏,迫得她出口只一句:
节哀。
近午时顾淳风独出将军府,迈出门槛之瞬先凝神听响动。
并无异动,打开的城门、似友非敌的两军,看来都还践行着约定。
柴氏父子果然请不出。这样下去不成。宫中在商议解决之法了么?
她忧心忡忡回宫,得知长公主、宁王、纪平并几位要臣正聚鸣銮殿,忙快了步子想加入,被一禁卫拦住:
殿下快去看看吧!
淳风不明所以。
涤砚大人去鸣銮殿侍奉了,走之前交代属下们,一旦公主回来,赶紧请,纪齐将军要将偏阁给拆了!
顾淳风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这是皇宫,还是鸣銮殿附近,这家伙真有胆?!
近偏阁,竟不虚,四下寂静,偶闻里间一声重响。
她跨进大门,直奔卧房,房门紧闭且被几大条木板钉上了。
这是?
回殿下的话,遵涤砚大人吩咐,这件房的门窗,都钉上了!彼时纪将军该还睡着,醒来才发现,才闹起来!禁卫等闲不敢入室内,此刻从权陪到门口,答完话,忙要退。
好家伙,涤砚可真不愧是跟了顾星朗二十年的悍将,让他看人,这般得力!
顾淳风叹服极了,旋即拦那禁卫,跑什么?先把这给我拆了!嗯,只拆门上的,窗户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