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不能对旁人诉说的她的私事,情爱之事,在此刻,居然可以对阮雪音开口。
他不是星朗。我们,跟你们,不一样。
能开口已属不易。
阮雪音虽没完全听懂,有所觉知。在我看来,都是一样。
纪晚苓抬眸看她,若非我已熟知你性子,会觉得这是一句炫耀。
感谢光阴。阮雪音双腿蜷着,很浅地笑起来,记得那年去披霜殿拜访,也是这般相对而坐。
你尽心竭力要解我和星朗的误会,虽如愿以偿,却是赔了自己。
阮雪音细忖这句话,竟无错处。
纪晚苓深吸一口气,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我是因羡慕你,才对他生了不该生的期盼。希望他待我如星朗待你,人前端智庄严,人后赤诚甜蜜。
她勉力保持风姿,却压不住心中苦闷,不待阮雪音回,一股脑往外倒话,
本就不如你们,十年分别,他历经生死闲居山野,更看淡世事,更不会耽于情爱。偏我,十年伤怀,郁积了太多遗憾,一朝得到机会,巴不得加倍填补。她更觉自嘲,涩然一笑,
是不是光这么听着,已觉我和他会成怨偶,不得善终?
阮雪音摇头。
纪晚苓难得发急而毫不掩饰,那你告诉我!
这题本不难答,却须细细措辞。车内太憋屈,阮雪音身子不适,也便有些影响水准。
她望了会儿纪晚苓身后窗格间的月光。
瑜夫人认为君上待我,破旧习、立新规,甚至还有一些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袒护与支持所谓挚爱深爱,历代君王不能及。这话是昔年在呼蓝湖畔纪晚苓说的,她记得很清楚。【1】
纪晚苓也记得。难道不是?
是。但若有一日,他因他的责任须妥协,须牺牲与我的白首之诺,甚至舍弃我,我亦不会因此,就觉得那挚爱深爱是谎言,更不会觉得是他变心爱弛,或者对我的感情不及他自己的理想抱负。
纪晚苓看着她。
非是我有多大度,多识大体顾大局,而是理想与感情,原就是没法较高下的两件事。且人生在世,真正明白何为爱、如何爱人之前,先得是一个完好的、有始有终的自己。他是君王,揽天底下最大之责,所作任何决策都该顾及全盘,以最多人的利益为准绳。以此为道理,所带来的任何结果,包括牺牲情爱,我对他都只会敬重感佩。因他首先,在履行自身责任,而我完全理解且支持,这便是我对他的,挚爱深爱。
纪晚苓不确定这番话是否在解答方才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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