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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维持着侧躺的姿势,右脸枕掌心继续盯他。五年了,他比二十岁时更好看,少年气褪去,眉眼轮廓越发清晰突显,风度翩翩又锋芒毕露。

这才是一个男子、一位年轻君王最好的时候吧。

一夜无梦,根本没有任何思考,她却厚积之后忽然醍醐灌顶似的,觉得他种种做法无须被劝谏了。

她一直知道他是对的,道理在那晚的鸣銮殿已经说透。类似的话阮佋也对她和阮仲讲过:

皇权因何而立,便得因何而固。【1】

从前他无须狠厉,只因时候未至;今日这一劫,他必须要过,帝王之劫,劫后便是更上一层楼,一统天下,山川永固。

阮佋说他们走过的路顾星朗早晚要走,实非虚言。可谁又能说,他走上这条路不是被一场跨越百年的阴谋、被一群智者谋者联手逼迫的呢?

以他之能,原本真的可以另辟蹊径。

这也是她虽知利弊如此,仍一心想劝谏的根由。

她实在对他抱了这世间最美好最远大的期待,希望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以最漂亮的姿势,完成最精准的正中靶心。

放手吧。她对自己说。事已至此,只好让他走该走之路,那条孤道,而她该始终保持一名谋士对主君的赤诚相护,和一个女子对心爱男人的至情至性。

这段凝视的光阴被床幔上花影拉得格外长,长到室内大亮,阮雪音枕着脸的手都发麻,顾星朗终于睁眼。

他可没饮酒,记忆皆新,看见她的脸先是意味深长笑,然后问:

还好么。

阮雪音摇头,浑身都疼。

一会儿瞧瞧。顾星朗声更低,若有不妥,还须及时上药。

她昨夜十分过火,他初时还悬着分寸,后来实在被她勾得失控,也便没了轻重。

阮雪音怔了怔方听懂这话,顿觉身上各处都烧起来,往后稍退,近来虽不用早朝,你有许多事要处理吧。便扬声唤人,让备水备早膳,复对他道:

起罢?先用早膳还是先沐浴?

顾星朗难得选了先用早膳。

一顿早膳,他是吃得狼吞虎咽,阮雪音酒后不适,酒后胡作非为又加重不适,从头到尾喝粥饮羹,半点儿旁的都进不下。

饭后梳洗毕,阮雪音帮他更衣,都停当了,字斟句酌道:有件事要同你说,最多一炷香时间。

顾星朗并没有那么着急走,自然答应,随她回到寝殿桌边,看着她拿出墨玉镜,和四张黄麻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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