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阮雪音问。
竞庭歌便知还不够,哀叹一声,等会儿我喝口水。
先前忙着盯梢,实在渴,她一口气饮两杯,坐回来继续:
朝朝长大了,总要走出去,你不能拘她在山里一辈子吧?
自然。她会有她自己的人生,爱人,儿女,一个家。
到时候你当如何?
我还在这里,不会拖累她。
你放屁!竞庭歌气得不行,等你七老八十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做饭都费劲,还没个人搭把手,怎么过?
世上独自过活的人很多。人家怎么过,我就怎么过。
我不答应!竞庭歌真是急了,脱鞋上榻盘起腿,一副今晚不说通就赖着说整晚的架势,你跟我交个底,说实话,是不是还在等他?
阮雪音深觉荒谬,我若存着这心思,当初便会想别的法子,更不用千方百计藏得这样彻底。
确是此理。她花了多少力气隐遁,没人比竞庭歌更清楚。当真放下了?
这与前一题其实不是一回事。但阮雪音觉得她有话要说,且是原本打算瞒着她的话前几日他们从山下镇上回来私语,被她听到了些许。
嗯。遂十分笃定答,引她吐话。
竞庭歌沉默有顷。
阮雪音便起身去矮柜里拿酒,小小一瓮,打开盖香气四溢。来点儿?早先在山顶,你我都没喝。
竞庭歌眨眨眼,怎么屋里还藏着一瓮啊。
是去春酿的杏花,她总记得都在厨房。
睡前偶尔饮两口,梦更香甜。
喝点酒好,话也好说。
两人遂取一块毛毡铺床上,酒瓮放中间,一人一杯盏,盘腿对坐,连饮了两回合。
只是听说啊。你知道咱们这偏远之地,消息不灵通,也就举国皆知的大事才能传得过来,且多半已不新鲜。
阮雪音得逞,踏实等她说。
当朝天子爷重开后宫了。国都重臣的亲眷,各地名门的举荐,都有。
她们住在祁西,当朝天子爷自然指祁君。
蔚国已没有君王,整个青川只一位天子爷。
竞庭歌有意说得简短,怕阮雪音难受,小心觑她神情,却是半分哀戚恼怒都无。
只有如释重负,甚可见浅淡笑意。
不像装的,竞庭歌一时不知该喜该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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