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真的筑起了坚不可摧的信任:对外可联手抗山海,对内,壁垒彻底破,只有无处不契合的深情赤诚。
长路至此,方显真意,所谓因果。
他是对的,阮雪音无可辩驳。盘腿太久有些累,她调换姿势,抱着双膝。
冷吗?顾星朗问,本就挤在一起,抬手揽她,抱抱?
倒是数日强横以来难得的风度。阮雪音没避。
和慕容峋达成共识了?她问。
算是吧。他答。
阮雪音忽觉此夜很像最后一夜。至于是谁的最后,还是一段故事的最后,她一时分辨不清。
我有点害怕。
九年了,其实有过许多害怕之时,但这是她第一次讲出来。
没事。不怕。顾星朗柔声,揽着她那只手摩挲纤细的臂。
早该想到的。我们这几个人。一起用手托着结局,如今要撤手相博,以定结局了。她再次转头看他,太近,鼻尖相碰,你不怕么?
顾星朗迎她目光片刻,垂眸,睫毛扫到她脸庞,我练就了一项本事:觉得害怕的时候,告诉自己先压着,到最难捱的时候再怕。而真到最难捱时,根本没功夫害怕。
许多难关也就渡过去了。
可这次,是他们六个,不是其他人,不是已埋入黄土或关押在遥远之地的任何一位败寇。
她怕的是这个,没能说出口。
顾星朗自然明白。观星有得?
阮雪音很轻地点头,两人的鼻尖因此厮磨,远远望,只如情人相亲。
顾星朗唇角微弯,很浅地笑:我会死吗?
别胡说。阮雪音接得飞快,咬在他话音落处。
顾星朗笑意加深,你都不和我好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可以死。
无赖才讲这种话。
我就是无赖,还打算一哭二闹三上吊。
有他在的地方,哪怕寒夜里斗篷中的一方小天地,竟也有酣然春意。阮雪音真拿他没办法,你我这点事,哪敌旁的事重要?胜负,或者生死。
从前有个人告诉我,这些事比那些事重要。
揶揄她呢。我依然认为路旁的风景重要过前路本身。阮雪音道,但我们走这条路太久,总要对走过的路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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