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漫步在这座被游客遗忘的东欧小城老城区,红顶的房子,灰白的砖墙发了一点点黄,柔和了色彩的对比,踩在狭窄街道的砖石上,路边藤椅上喝着咖啡的老人热闹地说着话,走过时惊起趴着的金毛大狗,尾巴拍着地面,耳朵竖起来。
应白牵着林林的手到处跑,十足是个疯癫的小姑娘,街边长椅上趴了个头戴高帽的法国士兵的铜像,她丢下应苍林的手过去,顺着姿势摆出要吻士兵侧脸的模样,维持了一会儿,却久久不闻今天一直挂着相机为她拍照的林林按下快门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就知道这人连铜疙瘩的醋也要吃的。
应白在阳光下笑得眯起眼睛,她这般模样不算最美丽,却是最可爱。
“你不让我亲他,那你要赔我一个吻啊。”她笑着说道,声音比梨子还清甜。
她就这么闭上眼,微微抿起唇,等待黑暗中落下一个吻。
应苍林这下才高兴了,他走进坐在长椅上、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姑娘,温柔地将她从发束跳出的一抹发丝挽到耳后,然后和阳光一起,吻她的面容。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座老城里,直到傍晚,太阳渐渐斜了,颧骨上也被晒出一点红,应白专心致志吃着冰淇淋,嘴角沾上奶油都没发现。
夜风起,将她肩上的丝巾吹得高高飞起,落在远处。
“快去帮我找回来,我好喜欢的。”应白瞪着圆圆的眼睛,让林林去捡。
而等他终于捉住调皮的丝巾回来时,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应白又不见了。
满眼都是陌生的人群,远处的叫卖声、近处的交谈声、树上的鸟鸣,高处隐约的钟声,应苍林明知她不会走远,却还是背心出了汗。
最后,他在不远处的蓝色建筑前发现了那抹红裙。
应苍林跑过去的时候,连气都没喘匀就要骂人,可应白脸上莫名的神色让他忘了说话。
混着彩霞的夕阳将天际染成淡紫线,点点晕染上红,遥远的光将她的面容镀上一层温柔。
“应苍林。”
不远处的大钟撞击出悠远的声音,惊起广场上的鸽子飞起一片。
钟继续敲着,一下下撞进耳膜,应苍林看着她的嘴唇动着,成一个小小的圆,又拉起嘴角,红润的舌尖轻轻点过贝齿,声音被钟声掩盖。
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在这片天空下轰鸣着。
“再说一遍。”应律师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慌张,他快步走向应白,抓住她的手臂问道,连声音都颤抖。
“再说一遍!”。
应白只是静静地翘着唇,带着一点甜蜜,看着他。
等待是折磨,也是礼物。在下一声钟响起之前,应白终于悄悄点起脚,在他耳边小声重复了一遍,呼吸磨在他的耳垂上,痒成一团,撩动人心。
“我要嫁给你。”
下一瞬间,他眼睛里迸发出光芒,连她这次看过最亮的星星都无法稍稍匹敌。
应苍林的笑掩不住,却要强压下,古怪地仿佛要咽下一个咳嗽。
“总是这样,让我爱上,又自顾自逃开,什么都不说,又犟着一个人报仇,什么都把我落在后面,现在连求婚都要抢先。”
“不算,重来。”
下一秒,在蓝色教堂的前面,在绚烂的晚霞下,应苍林郑重地单膝跪下。
“应白,我们在错误的时间,因为错误的理由相遇,给过彼此很多痛苦,也有许多不堪。”
“但你,是我人生中永远的正确。”
他拿出藏了整个旅程的深蓝色盒子,“这是我第一次赢了案子时用酬劳买的,那时候我只买得起碎钻。”
“我不太懂钻石的净度、克数,它或许比不上你梳妆台里随意拿出来的一颗宝石。”
“但它和我一样,是永远只属于你的光。”
应白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看着单膝跪着的应苍林,碎发随着晚来的南风轻轻飘着,拂过脸颊,扫过睫毛,她的眼眸黑圆,却逐渐闪亮。
一滴泪落在空中,整个布拉迪斯拉发的晚霞折射其中,璀璨无比。
“别再让我逃了,我哪里都不想去。”她哽咽着伸出手,心甘情愿等待她婚姻的牢笼。
那颗小小的、微末的碎钻套上了她的无名指,随之十指交缠,不留一点空隙。
“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她带着泪,笑着说道,却自己都等不及,还不待应苍林站起,就先一步吻上了他。
这次也如以前每次一样,林林接住了她,将她搂进怀里抱了起来,烙下誓言的吻。
应白自小早熟、百无禁忌,后来尝遍人间冷暖,站过高峰,落过谷底,什么都有过,唯独没有真正像少女一样活过。
但此刻她将自己托付给了这辈子唯一的爱人,青春是他,离别是他,相思是他,苦是他,甜也是他。
应白演过好多偶像剧,可这是她第一次在镜头之外,像一个真正少女一样,轻轻翘起了脚。
教堂里响起祝祷的钟声,不知是谁放飞的红气球往天际飞起,晚霞灿烂,太阳正要落下,新的生活却将要开始。
天气晴朗,正适合相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