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殿下,昶雅仙尊是昶雅仙尊,魔姬何必拿昶雅仙尊和殿下共论?难道殿下的长处都是遗传昶雅仙尊,只有坏处是他自己的吗?
宗越今日对寒姬说的话言犹在耳,景烨如何也忘却不了。
这三百年来,年少的刻意放纵也好,如今的矜持稳重也罢,他似乎从未做过自己。
以前他是鹿伏鹤行潜伏的雏凤,如今他是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的潜龙。
但除去昶雅仙尊亲侄子的这个身份,他究竟是谁,他想成为什么,想要什么?
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就连他自己也是如此。
宗越不喜出门,喜在偏殿誊抄书籍,偶尔有所悟便打坐修行。
她的寝居位于瑶海云居东侧,光线很好,向东有一水榭,自寝居沿伸出去,四面环水,水中栽满莲叶菱角。宗越闲来无事时便喜欢倚着水榭阑干,吹风观景。
她生□□静,不喜欢随侍跟从,所以坐在水榭时基本一个人。
这日天才刚微微亮,微风吹过微澜的水面,吹碎上面铺陈的金光,倒映出朝霞的颜色。
正当宗越对着水面垂眸沉思,身后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回过头,看到的却是头发垂散、披着外袍的景烨。宗越猜他大概是有急事想和自己商议,才一副刚醒的模样跑来偏殿。没想到景烨竟一句话也没有,只是陪她坐下来,不远不近的,隔着一尺半距离。
宗越只得先开口,慢慢地问:殿下找我,是有要事吗?
没有,只是想来看看你。景烨对上宗越的目光,却下意识避开,我听仙侍们说,你早上喜欢在这处吹风。
宗越微微皱了下眉,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冷淡道:殿下如果没有要事的话,我还有自己的事。
他蓦然抬起眼,和宗越目光相对,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宗越,像是在分辨宗越话的真假。
有那么一瞬,宗越觉得自己在看一只生气的猴子。
不过她向来沉得住气,轻描淡写又坦然地和景烨视线交错,语气平静地问:有问题吗?
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景烨倏地站起来,看来是我打搅你了。
他想拔腿就走,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站定在原处。
他低头俯视着宗越,想宗越怎么着也该跟他道歉。
宗越道:殿下知道就好。
景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真是三百来岁的小屁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