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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佩怔怔盯着她熟睡的背影愣神。

前世,如果不是她违背婚约,改嫁乌日苏在先,后又有父亲和哥哥被构陷蒙冤,雕陶阏氏栽赃挑拨,自己百口莫辩,哀莫大于心死,让冒顿觉得遭受到了单于庭内所有人,包括她在内的背叛,她还会是那个被他送去东胡的阏氏吗?

这一世,给了她这个如果的可能,而她,却因为被他狠狠伤过,再没有靠近他的勇气

自月氏回匈奴有两条路线可选。

一条,向东北出河西走廊,沿黄河河套上行,翻越阴山,过瓯脱地,进入匈奴。

另一条,走正东,穿过大戈壁,过合黎山、流沙,经居延海,进匈奴。

这两条路的舆图,已在冒顿来到月氏这一年,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强迫自己记下羊皮舆图上所标注出每一眼水源,每一处山峦,每一座沙山,却又暗自祈祷自己可以不需要用到这些强记的路线,而是在单于庭的护送下,正大坦荡的走直道,入村庄,重新回到匈奴的领地,回到父王的身边。

很遗憾,伴随汗血马载着他不分昼夜地疾驰,他强记下的舆图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

这两条路,显而易见,第一条路好走且近,第二条路危险且绕远。

他拿不准自己会在哪条路上遭遇伏击,最终选择了在月氏人看来等同于自寻死路的第二条路线。

戈壁腹地的夜,被一轮满月照得通亮。汗血马肩颈上渗出的汗水如同它的名字,被月色扫过,果真带着暗淡的血红色。

这种耐力超强,日行千里,即便在炽热的沙漠中也可一天只饮一次水的宝马,冒顿此前只在单于庭听曾经出使过西域的僮仆提起过,当时他将信将疑,直到在月氏国的驿舍里亲眼所见,才相信世间果真有此奇物。

此刻,这匹扬蹄飞奔的宝马明明已经十分疲倦,却仍在濒临极限的状态下快而稳地一路向前。冒顿心有不忍,牵动手里的缰绳放缓速度,让宝马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

他不知道,就在他稍事放松的档口,匈奴单于庭的一万骑兵已日夜兼程逼向月氏边境,月氏国昭武城里,得到前方战报的月氏王正拍案大怒,命人速去质子府捉拿他。

无闾立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刚刚得知,自己派去暗杀冒顿的计划已经失败,冒顿不但没有死,还被他打草惊蛇偷跑出了昭武城。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不禁又一次迷惑了,今夜明明已经全城夜禁,他是怎么做到在后有刺客的前提下,不伤一兵一卒悄无声息地逃出去的?

据守城侍卫长说,一个时辰前确实有人出城,但那人手持月氏王族令牌,说有军令在身必须连夜出城。他们知道匈奴来犯,见那人佩弓挽刀,器宇不凡,料想定是被大王派去前线督战的高级将领,遂仔细核验,确认无误才给予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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