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佩心中那块坚硬的铁板好像被谁狠狠撞了一下,凹下去一小块。
她回过身,重又对上他那眍陷的双眼,轻嗽了一声,不太自然道:多谢殿下提醒,不会再有下次。
他也不会允许再有下次!
冒顿望着她的背影在心中喊道。
当他听说兰佩知道自己母阏氏的葬身之地时,没有任何欣喜之情,只一个劲地觉得后怕。
他想象不出她是冒了多大的危险探到的地方,如若在整个过程中她不小心发出丁点的声响,等待她的,将是如母阏氏一样的结局。
虽然她面上摆出一副划清界线,再无纠缠的决然之态,实则遇到与他有关的事,竟是不要命地往前冲。
思及此,他忽然觉得,她的一别两宽是对的。
在他没有解决掉那些明枪暗箭之前,他的身边实在太危险,他尚且自顾不暇,又哪拿来的底气说定能护她周全?
只要不与他的事有牵连,就不会有扑向她的狼
眼看她的身影渐渐融进夜色,成为越来越小的一个黑点,他终于提灯追了上去:蓁蓁!
他唤住她。
兰佩强忍腰痛,举步维艰。见他追了上来,心里发急,两腿一软险些栽倒。
他很快走进,却不敢看她,只将油灯塞进她手里,柔声叮嘱:夜路黑,你自己多加小心。
兰佩的心中蓦地涌上一阵说不清的酸涩,匆忙接过他手里的油灯,咬牙背身而去。
从单于庭回封地的一路,兰佩都没和阿诺说一句话。
以此作为对她的惩罚。
虽然阿诺再三解释自己并非有意去找太子,只是赶巧拓陀大人在太子帐内,太子逼迫她说出实情后,又以事关小主性命相恐吓,命她务必将小主带进密林,她实在身不由已。
兰佩懒得跟她啰嗦,反正骗她是事实,给她长点记性很有必要。
不说话,还有一个原因是兰佩情绪低落,提不起说话的精神。
出发那天,并没有出现她以为的挥泪场面,她与父亲同哥哥相互叮嘱了几句,十分从容地告了别。
车轮刚碾过几寸草皮,马蹄声远远传来,短促的节奏暴露出马主人的急切。
驭夫旋即停车,可见来者身份尊贵。
兰佩心头一紧,怕是自己避之不及的那个人,作势闭上了眼。
阿诺好奇地掀开垂帘,视线落脚是正夹在马腹上的一双棕色马靴,顺着来人绛色窄腿袴脚看上去,看见了乌日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