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太子从月氏回来,算起来自从战场一别,两人也有几年未见,兰儋眼里的太子,除了身量又长足了些,给人的感觉竟是和兰佩一样,虽还是原来那张脸,却是性情大变,寡言少语,冷酷薄情,心思深重,从不对任何人表露内心的真实想法。
唯一未变的,是他对认定之事的执着。
譬如鸣镝。
殿下可是有心事?
兰儋明知故问,且知问了也是白问。
那些天,她便住在这里?
洞里一见光,不久前曾经住人的痕迹处处可觅生火、汲水、席地而眠,冒顿微微眯起眼,仿若看见了兰佩在洞中蜷缩一团不敢安睡的样子,凌厉多日的嘴角不觉柔和起来。
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发明了鸣镝,在他打磨一个又一个箭簇的过程中,逐渐认清了一个事实,那便是兰佩于大婚前突然跑来焉支山且多日不回,绝不是为了采什么红蓝草熬制大婚胭脂,被狼群咬伤或许是个意外,但如若没有被狼所袭,她也不会毫发无损地回到单于庭。
她跑来焉支山就是为了拖延时日,之后弄一身伤回去,以此逼迫右贤王与头曼退婚。
她那日对乌日苏所言不过是为了圆谎自保,不义正辞严,乌日苏又怎会相信?
这次夜间围猎本不用舍近求远,单于庭西麓的密林足够他训练这一千骑兵夜间突进,他之所以来焉支山,其实另有目的。
围猎结束后,他孤身一人摸黑来到这里,刚一攀进洞中,他的推测便得到了验证。
若是采摘红蓝草,当天便可来回,根本无需在这洞中生火夜宿。
还不止一宿
是吧。
兰儋知他所指,心下唏嘘,妹妹直到临走前还借关心他为名处处替太子打算,怎奈这二人,明明心中念着彼此,却是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她在家中可好?
冒顿的语气委顿,想起自己给了名份的大阏氏另有其人,心中漾满苦涩。
谢殿下挂心,舍妹一切都好。
月前的那封家书,兰佩并未回信,倒是父亲捎信来说家中一切安好,他不日将启程赴单于庭参加蹛林大会,届时再详叙。
那就好。
还有不到半月便是蹛林大会了,冒顿虽隐隐期待能再见到兰佩,却又预感这云霓之望多半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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