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名字,兰佩的双臂陡然僵在半空,旋即缓缓落下。
冒顿并未留意到她的情绪起伏,只沉声道:知道了。
赵实回到单于庭就在这两日,他之前曾叮嘱阿承,一旦赵实来到,须第一时间向他禀报。
看来这觉是彻底睡不成了!
奴进帐伺候殿下起身穿衣。
阿承在帐外试探道。
兰佩闻言赶紧拉了拉锦被,却听冒顿回道不用,之后见他极不情愿地起身,像是有下床气似地嘟着嘴,眼睛半睁半闭,手上迟缓地开始自己穿衣。
兰佩见状,虽心中因赵实的到来而不喜,仍旧匆忙披上罗衫,伺候他穿戴洗漱。
冒顿像个人偶似的由着她摆弄,从头至尾不发一言,直到瞥见她的一抹红,才突兀地冒了句:我用惯了刀箭,难免......
兰佩没反应过来,一边替他挂着腰间的青铜带扣,一边问:什么?
冒顿的唇动了动,摇头:没什么。
他痴痴凝望着她,埋首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深吻,这才依依不舍地走出帐去。
单于庭外的驿道旁,北风呼啸,卷起粒粒干雪,打在兰佩的脸颊上,生疼。
一如她此刻为即将启程回封地的父亲送行的心。
昨晚,冒顿于夜宴前密召兰鞨召入金帐,翁婿二人抓紧时间,就单于王庭即将发生的大事一一列数,推心置腹交换意见。
新王初立,根基不稳,冒顿对前朝诸多遗老遗少极不信任,急于在王庭内部来一次彻底大换血。
兰鞨闻言劝他稍安勿躁,这个时候,一时越看不清的,越要沉得住气,越不信任的,越要放低姿态,委以重用。
一切求稳,兰鞨说:大单于只需在稳住大局的基础上,静观其变,让他们自露马脚便可。
此外,匈奴变天,对周边东胡、月氏、丁零都会带来极大触动,他们未必不会利用新旧交替的时机,试探着采取一些军事行动。还望大王早做准备!
冒顿点了点头道:右贤王所言极是。尤其月氏那边,还请右贤王费心,待我稳住局势,定会一雪前耻!
兰鞨明白冒顿所言,是他会在不久的将来横扫月氏国,报当年在月氏为质受辱之仇,遂叩胸道:请大王放心!臣定厉兵秣马,不辱使命,替大王守门戍边,同时尽一切可能掌握月氏内部动向,为单于庭采取下一步军事行动做万全准备!
末了,兰鞨突然郑重跪下,颤声道:如此,臣便将一双儿女托付给大单于了!
冒顿赶忙将其搀扶起身,只沉沉说了三个字:放心罢。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执意追来替他送行的小女,兰鞨似是被风雪迷了眼,鼻头一阵酸涩。
外面冷,大阏氏快请回罢!
兰佩眨巴着覆上一层白霜的睫毛,踩着冻得坚硬的雪地走上前,十分吃力地垫起脚,替父亲紧了紧大氅领口的衣带,嗓子眼里哽着那么多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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