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外必先安内。如此,他东袭东胡、西击月氏,向南收复长城外河南地,式辟四方,制之令千家而为一国,才有足够的底气。
这也是他为何并没有一反常态,当即明确拒绝雕陶的原因。
他心中的这些所思所想,兰佩又岂会不知。
只是,对比前次他巴巴跑来找她,她一力将他向外推的态度,现如今,她却很难再做到那般无欲超脱。
挛鞮贵为王族,现又居左贤王要位,身份地位均在兰族之上,冒顿既为拉拢王族势力同意联姻,又怎会在大婚不久后,将新婚阏氏拱手让出,再与挛鞮决裂?
以他的残厉果绝,为达麻痹东胡的目的,自己的阏氏是一定会送的,只是不知,一个是左贤王,一个是右贤王,届时他出于王权稳固和千秋大业考量,需牺牲掉的那个王室女子会是谁。
思及此,她的目光幽幽对上他琥珀色的瞳孔,良久,缓缓吐出两几个字:我信你。
这句话犹如清冽甘泉,润过男人心尖。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精致昳丽的容颜,犹如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珍宝,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下一秒,已将怀里的小人深深吻住。
案几上的卷宗连同那杯热浆,被他的大掌一挥,瞬间跌落一地。
他的唇却不曾离开她柔软的唇瓣,将她横搁在案上,毫不打商量地说:孤想要个咱们的孩子。
电光火石间,兰佩兀自想着,他到底,还是把那传言听了进去。
。。。
一场春雨过后,单于庭的草场露出点点新绿,蛰伏一冬的人们嗅到春的气息,纷纷走出毡帐,开始了春日里的忙碌劳作。
一年一度的祭祀大会,即将于五月在茏城如期举行。
因这是冒顿单于自立后的第一次祭祀大会,单于庭内外早早准备,辽阔的草原上,各族部落首领纷纷向茏城这个单于王庭的中枢核心聚拢,带着他们最肥美的马、牛、羊,以及则橐扆、駃騠、騊駼等奇畜,急于向他们的大单于上表衷心。
兰佩身为单于庭大阏氏,受冒顿所托,负责全权打理祭祀大会的仪制、膳食、娱乐活动等诸多事宜。
有过前世的经历,兰佩操持起如此庞杂的事来,虽不能算游刃有余,但求事事尽心,本着尽量简省的原则,起早贪黑,事无巨细。一时间,大阏氏的毡帐成了除大王金帐之外,最忙碌的办公地,每天来往人流不歇,有时兰佩忙得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
这日已过未时,小狄伺候兰佩刚用了午膳,帐外通传冒顿的贴身侍奴阿承求见。
兰佩听闻微微蹙眉,不解这个时辰阿承不在金帐内伺候,跑她这里来作甚。
她示意小狄请阿承进来,谁知帐门打开,紧随阿承一起入帐叩礼的,居然还有一位老熟人。
阿姆?你怎么来了?
兰佩惊讶万分,上前搀扶正跪地行礼的昔日救命恩人她当日在焉支山被白狼王咬伤之后为,那位替她医治的牧民阿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