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儋默默听着,思忖片刻,忽而发觉自己将事情想反了。
整半天,原来吃味的不是自己妹妹,而是大王。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叹道:我知道了!难怪大王这些日闷闷不乐,今日还跑去北大营借故打打杀杀,整得人仰马翻,他这是恼你不把他娶别的女人当回一事,恼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兰儋这么快便能想到的,兰佩又岂会不知,只是她知道了又能如何,自他上回烧了那羊皮卷和香囊,对她的态度便似变了个人,接连夜宿金帐不归,难得回来的那晚她还醉了。
都说自古帝王心思难测,深如瀚海。哲芝的事,只是加深了两人之间已然存在的那道裂隙,至于裂隙缘何而起,她无法也无力揣测。
许是前世被他伤得太深,他不来找她,她又何苦去自讨没趣。饶是这样,今日她还是以送婚服为由,主动去跑找他,谁知随后发生的种种不堪,倒不如不去。
她回来之后冷静下来细想,自己当时因前世事,冲动了。再疼,不过忍一忍就过去的事,依了他又能怎样。没准等他强要了之后,对她的态度会少有转圜也说不定。
结果刀一出鞘,便是伤。刀刃虽是向她自己,看他最后那副模样,伤得却是比她更甚,竟连那把刀是他所赠,也认了。
罢了。
事已至此,再想后悔又有何用,兰佩轻叹一声,对兰儋说:我的事,我心里自有分寸,大王明日大婚,我不便与新妇争宠,等这阵子过去,我再去找大王好好说说,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
她说着稍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兰儋的反应,试探着说:如今已过了弱冠之年,也可考虑终身大事了。
兰儋一愣,下意识拒绝: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
见兰儋一脸正色,兰佩稍稍松了口气,问:那,哥哥可有意中人了?
大阏氏突然问这些,兰儋还以为她是看中了哪家姑娘要与他说媒,连连摇头,郑重道:自然也是没有,我志在随大王开疆拓土,重振匈奴国威,短期内都不做此打算,大阏氏你莫打我主意!
兰佩见兰儋神色凝重中带着不悦,知他此言非虚,想是自己多虑了,或只是赵琦属意兰儋,而兰儋并未开窍。
她点了点头,轻叹道:如此最好。我也就这么一问,你勿多心。
......
哲芝大婚这天,天空中低沉着乌压压的黑云,风大得将道边太阳旗连根拔起,萨满唱念祝祷词,巫衣上白色牦牛毛被风追得根根竖立,铜铃哗哗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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