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的嘴唇翕动,明明有那么多话就在嘴边,攒了足足一旬的话,却在暼见她那双如这月色般清冷,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之后,尽数咽了回去。
他冷了她这么久,她心有冤气,冷脸对他,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眼看东胡使者不日便将抵达单于庭,为了护她,他现在又能对她说什么呢?
说他极是想她?
虽然这是他现在最想对她说的一句话。
可,说出来了又能如何?
今夜,他还不是要继续宿在另一个女人帐中,继续冷着她?
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无力之感,喉结艰难的滑动了一下,暗哑艰涩道:无事早些回去歇着吧!
兰佩旋即领命,多一个字都没有,如同脱兔一般,从他眼前转瞬融入了草场深处的暗影中,走得头也不回。
冒顿望着那远去的单薄身影,胸中漾满了难言的苦涩。
......
近些时日,兰佩的胃口一日比一日坏,先前只是不想吃东西,到后来连羊乳都喝不下去,吃什么吐什么,人都瘦脱了相。
小狄暗暗着急,想去巫医所寻鞠婼阿姆来给小主看病,结果被兰佩拦下来,绝不许她去惊动巫医。
她自己知道,如果没有猜错,她这大概是有喜了。
月事晚来了一旬有余,算算日子,正是她醉酒那晚,他宿在她帐里,折磨了她整整一宿,落下的种。
从前曾听母阏氏说,怀她的时候,她便是如此这般地折磨母阏氏,不让母阏氏吃东西,就连喝水都不行。
现在轮到她来遭这罪了。
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身子又重,下地走路时头重脚轻,自从那日从白鹭泽回来,她就一直没出过毡房,每日除了睡就是吐。
她不让小狄去找巫医,实则是不想这么快便将自己有喜的消息公之于众。大王新婚,正和新妇夜夜耳鬓厮磨,缠绵恩爱,她这时昭告自己怀了大王的孩子,招来妒意的同时,也将招来危险。
之前她不想要孩子是一回事,现在既然有了,便又是一回事了。
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毕竟这是她的骨血,是匈奴王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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