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的强势,兰佩第一次感觉到了腹中胎动。
不知是一种自保抑或是抗议,那胎动伴随他的节奏,规律且有力。
直到他已沉沉睡去,腹中似是两条小腿还在踢腾着。
她有强烈的直觉,应是个男孩。
兰佩轻轻抚着肚子,听着帐外如一个女子呜咽般的风声,伴着枕边这个男子沉稳有力的呼吸,忽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前一世,距离自己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她怔怔望着他近在咫尺,就连睡熟时眉头都不得舒展的侧脸,凌厉的线条由内而外透着果敢狠绝。
不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在他的面前,他的心中可曾有过一丝悔意。
她那时不知,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
此一世,她既已怀了他的孩子,若是男儿,以他今世对她的宠爱,将来必定会是匈奴太子,那么距她成为国母大阏氏的终极目标,便又近了一步。
那似乎只手可摘的泼天富贵,是前一世他欠她的,亦是她用命换来的,她知他此次征战东胡,定会一雪前耻,得胜而归,届时她再为他诞下长子,或许当即便封了太子也未可知。
思及此,更加坚定了她要早日离开单于庭,回奢延城待产的决心,她的这个孩子,必须平安地来到这个世上!
......
一夜北风不止。
挛鞮绛宾的王帐内,油灯彻夜未熄。
雕陶的计划并未瞒着绛宾,甚至她这些日子里一直与呼衍黎暗中书信往来,挛鞮绛宾也隐约知情。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对自己这个阏氏的办事能力一向有信心,想着随她折腾,若是真能一举除掉兰佩,对冒顿来说定是个沉重打击。
他担着左贤王虚名这些时日,在单于庭中的地位作用,甚至还不及那个来自中原的右谷蠡王。
此次蹛林大会,冒顿突然说出筑城之事,他事先毫不知情。事后众王都跑来问他内情,他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此等大事,难道大王之前曾未与左贤王商议过?
众王不信,还以为绛宾知道内幕,有意不说。
他们不知,岂止是筑城的事,就连当日送哲芝去东胡,他也是在金帐中和众人一起商议时才知。
若是冒顿提前对他说,让他有个准备,那日的场面,也不会令他被动难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