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三四个时辰前,右贤王中箭被送回王府,伤得太重,加上陈年旧疾,没能救过来。
冒顿听完,目光怆然,双手紧攥成拳,狠狠砸在了城楼的红漆立柱上。
到底,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若是能再快几个时辰,右贤王或许就不会死,原本一心念着回来看望父亲的兰佩,便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惨死在自己眼前。
恰在此时,山坳处马蹄雷动,又有一队人马自暗夜横奔而出,冒顿循声居高看去,一眼便认出了冲在阵前领兵的丘林稽且,还有,那个口口声声要向他请罪,如今也一袭战袍驱马而至的赵实。
至此,大局已定,胜负已分。冒顿无心再战,匆忙从城楼上冲将下去,不多时,便策马来到了右贤王府。
夜已深沉,他站在王府的朱漆大门前,透过紧闭的门缝,望着府中零星微弱寒光,听着城墙之外间或传来的厮杀声,脚步滞在那里,一时怎么也迈不开去。
明明,他极是想见到她,急切地想安慰她,让她莫要太过伤心,让她注意自己的身子。
可他如今站在这扇门外,因自责而懊恼苦闷,根本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现在的她,生怕在她眼里,他这个无用的夫君已是信用尽失,让她失望透顶,连见都不愿再见他。
天底下谁人又知,无论在金帐之中,抑或沙场之上,一向杀伐果决,手段狠戾的匈奴王,竟也有难以拿捏的人和事,此刻门内那位女子,便是他因太过在意,而莫知所措的存在。
就在他立于门外忪怔之时,大门蓦地朝里打开,正欲掌灯的皋胥看见孤立站在门外的人影,起先愣了一下,待借手中微弱灯光,看清来人兜鍪上的兽面纹和铠甲上的嵌金龙纹后,速将眼前人与单于庭金帐里的那位对上了号,匆忙惶恐下跪:右贤王府管事皋胥参见大单于。
冒顿不识皋胥,见他头戴白巾,心中一恸,只淡淡应了声,旋即道:给孤带路,孤来送右贤王一程。
皋胥立马明白过来,大单于这是知道右贤王已去了,连忙以袖拭泪,引大单于入府中,一面走一面垂首解释:右贤王走的突然,因前线战事吃紧,为避免动摇军心,大阏氏命暂不发丧,仅在府中前厅简设灵堂。
冒顿一路走着,不见丧幡,不见巫师做法,不见唁客吊唁,若不是家臣奴仆头裹白巾,身着丧服,全然看不出府中正办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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