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佩恍若未闻,回身喊了句:别跟着我,速去请鞠婼为拓陀大人医治,拓陀大人若是醒来,速来金帐报我!
小狄的脚步一顿,匆忙又朝反方向奔去。
金帐外,侍卫见大阏氏突然来到,替她掀开帐帘,偌大的金帐之中空无一人。兰佩踱步而入,见金帐正中,太阳神青铜饰牌前的鎏金王座空着,分立两侧的兽衔环博山炉吐着袅袅白烟,夔龙纹浅盘铜灯闪烁着幽暗的火光,被她带进的冷风晃得一阵摇摆。
丘林贝迩得到消息,领着儿子丘林稽且紧跟大阏氏的脚步进入金帐,见大阏氏已经坐在王座之下的上首位,赶忙要向大阏氏行礼。
兰佩按捺下心中焦急,拦住他道:右贤王,如今不是摆弄这些繁文缛节的时候。想必你们匆匆赶来,定已知道了大单于的事,拓陀昏迷不醒,前方战况不得而知,依右贤王看,如今该如何是好?
丘林贝迩的老脸一红,轻嗽了一声,道:自然是尽快发兵,前去营救大单于。
兰佩听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碍于他的右贤王尊长身份,还是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当如何发兵,如何营救?
丘林贝迩也只是听了一句坚昆有诈,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其中暗藏的波诡云谲,一心只想着赶紧救大单于要紧,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道:依为臣看,从单于庭发兵最为稳妥,由右大将领一万骑兵向北驰援。
丘林贝迩如此提议,并非单为了抬举儿子,为刚被擢升为右大将的丘林稽且谋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实则是秋祭过后,各部族首领相继回到封地,兰儋、呼衍靳准、当于铁拂、朴须颉如今都不在单于庭,就连他的大儿子丘林哈隆也已回封地,唯有他和丘林稽且受大单于特许,留守单于庭辅政戍畿。
兰佩如今全没有斟酌措辞的闲情,轻叹一声,直接道:不妥。
丘林贝迩和稽且皆是一怔。
对兰佩的学识,丘林贝迩虽略有耳闻,可在他看来,熟读中原兵家之法又如何,不过闺帐之中一介女流,从无领兵上阵的实战经验,光靠纸上谈兵,怎能以不变应战场上的瞬息万变?
且如此非常之时,除了稽且,难道以她一妇人所见,单于庭内还有其他可用之人吗?
他面色一沉,端出长者的威严,不悦道:那依大阏氏看,该派谁去救?
营救大单于一事,兰佩心中已有主张,不过因右贤王如今执掌单于庭,她若想调兵遣将,须得先过他这一关,只得尽力说服他道:从单于庭发兵至北海,每日换马疾行,一刻不歇,最快需十日,如今天降大雪,道路不畅,一万骑兵昼夜兼行,至少需要二十多天才能赶到,右贤王觉得,以拓陀大人负伤程度,大单于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