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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这样的宴会,兰佩不用陪到最后。

她不喜这些虚与委蛇的应酬,以往,总会寻个由头,早早便回寝帐歇下了。

然而今日因那一直跪在冒顿脚下的舞姬,兰佩即便已经困得眼皮发黏,仍硬挺在他身边,打定了要和他一起回寝帐的主意。

她并非不信他,只是人心险恶,她怕他喝多了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落下不必要的口实。

再看那舞姬,十七八的年纪,大概没想到匈奴王英俊威武如斯,殷勤替他斟着酒,看他的眼神都直了,赤|裸裸的恨不能当场将他扑倒吃了。

兰佩紧咬牙根,一整晚都不曾松过。

好不容易捱到散席,她见冒顿晃晃悠悠起身,赶忙过去扶他,谁知那个舞姬也站起身,扶住了大单于的另半边身子,用很不标准的匈奴语娇声道:请大王慢一点。

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舞姬一人一边搀着冒顿,兰佩嫌丢脸,在那舞姬碰到他的一瞬,触电似地松了手,人也有意与他拉开些距离,由他被那舞姬搀扶着。

下一刻,冒顿的身子已向她倚过来,伸出一只胳膊掸在她的削肩上,朝她耳畔呼着灼辣的酒气,含混道:走,回寝帐。

兰佩惊地一抬眼,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推开了那个舞姬,自顾揽着她往帐外走。

她便被他裹挟着,如同被孤狼衔在口中的野兔,亦步亦趋随他回了银帐。

男人晚上没少喝,回来后倒头便睡,小狄跟进来伺候,将两人都安置了方才熄灯出去。

兰佩躺在榻上,听着男人沉重的呼吸,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一幕幕,左右睡不着,闻着他呼出的浓烈酒气,更觉头晕憋闷,强忍了一阵,决定去帐外走走,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她摸黑从他身上跨过,下榻穿鞋,披上大氅,轻手轻脚走出银帐,唤来阿承守在帐外,嘱咐他大单于喝多了,任谁来找都不让开门。

阿承连声应下,兰佩紧了紧大氅,漫无目的地走着,小狄提灯跟在一旁,没走多时,路过一顶毡帐,听见有人在帐内说话。

叽里咕噜,都是小狄听不懂的西域语。

抬眸再看,那毡帐的窗牖半开,幽暗的油灯下,坐在胡塌旁的,正是乌孙的王子犁訾靡。

大概因为喝多了,他吐了一盆的秽物,下人伺候他漱口,帐内开窗透气。

兰佩示意小狄灭了灯,朝后退了几步,立住。

帐内未说完的对话继续:小王为何不向大单于提云尕?兴许说出她的名字,大单于当即就同意派兵了!

你知道什么!那个云尕半道跑了,就说明她心中有鬼。她若真是大单于的救命恩人,为何要偷跑?如果她说得不实,我再和大单于提她,岂不坏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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