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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他送还王担宝的钱,应该早搞定回来了呀。肖蓉这么一说,让朱雨深一惊。他看了一下时间,已慢下午一点钟了。他回答肖蓉,自己已动身回来了。
王担宝说完话已躺了下去,这一下他更是眯上了眼睛,可能是累了。他那状态像是睡着了。
朱雨深再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最后他的目光钉在了汪小芸的画像上。他想,王担宝曾对年轻的生命无可奈何地逝去而愤愤不平,他这种心态是不是从汪小芸患病,因财才不足而放弃时开始的呢?他发现画像的汪小芸这一刻显得更凄楚、更幽怨了。
朱雨深这下终于明白了,王担宝动辄对着这副画像思念亡妻,他怎么会有好心情呢?他现在犹如生活在一个阳光所不能及的阴暗的角落,在寂寞地思考着,同时,他也茶毒了自己的心灵。
他不是称自己再进一步就要变成魔鬼了吗?由此可见此人、此房间、此幢房子,让这个村上的人敬而远之,进而感到恐惧,是有道理的。普通的底层人平时都很忙,哪会像王担宝这样异想天开呢?他们一定会觉得王担宝是个异类,那么,没事议论他、见面躲着他,就不足为奇了。
不知不觉,朱雨深已感觉自己额头上沁出了汗。他大步走到房间门口,冲躺着的王担宝说:“不早了,我回去了。”
听见王担宝“嗯”了一声,他便飞快地下了楼,冲出了这幢房子。他跨上了车,一口气快速往村口冲。当看到有人在菜地里忙时,他才缓过了神情。
这时,阳光出来了。雾散了不少。骑到大路时,王担宝的话还在他脑盘旋着。从王担宝的口可知,现实不光是自己理解的那样。看来套用冯君那句话来说很确切,那就是现实充满诡异。
挨饿回到镇上后,朱雨深买了几个包子一口气吃完了。回家后。他跟肖蓉说自己饭在外面吃过了。肖蓉却不关心这事,她告诉朱雨深,刚在她在街上碰到小俞老师了。小俞说明天冯君家有车送冯君去市里练车。他准备明天搭冯君家的车去城里。
肖蓉问朱雨深,他们俩要不要也搭这个顺风车去市里,然后再转车去旅游?
朱雨深当即表示就跟那车去。这是个好消息,跟他家私车去市里不光能节省车费,还来的快。他便打了个电话给冯君,把时间问清楚了。
第二天是个大睛天,一大早阳光就洒满了大地。这种天气出来玩。心情就是好。朱雨深和肖蓉走到大街上冯君的家。来到他家门前一看。门前聚了好几个人。
朱雨深没想到金爷今天也在这里。此时。金爷正坐在门前的大椅子上愣神。见此情景,朱雨深拽着肖蓉赶忙上去问好。他们感觉金爷身上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外人去朝贺他。
金爷的嘴里在嚼着东西。看到朱雨深夫妻俩来打招呼,他显得比较纳闷,但还是吐了两个“好”字。
朱雨深近距离地审视了一番金爷。几年不见,他发现金爷已经苍老了许多。金爷的那个癞痢头上有许多黄斑,他那一嘴金色的胡子也变白了。
朱雨深再把目光转向那几个女人。这四个女的年纪都在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她们一个站门口拿镜子照着涂口红,两个大一点的站在不远处议论着什么。那个最小的拿了痰孟和纸巾在手上,并送到了金爷身边。
一会儿后,金爷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响声,他吐了一口浓痰出来。接着小丫头便用纸巾帮他擦嘴。金爷指着门,对小丫头说,快把烟拿过来。小丫头便转身去拿。
金爷要抽烟时,从屋里冲出来一个皮肤雪白的女人。她保养得很好,与金爷的岁数大的女儿看上去差不多。她一来就夺了金爷的香烟,眼睛瞅着金爷,说:“看你,肺都不好了,还要抽烟!你要是倒了,我们怎么办?”
朱雨深这时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面相和冯君很相似,她应该就是冯君的母亲了。
朱雨深和肖蓉站在那里,感到比较尴尬,因为这家人的脸上都冷若冰霜。这几个女人,长相不论,穿着都是光彩照人的,她们的发型发色也很新潮。而她们的周围,那些忙碌的开店的人,或是农村来上街的人,那样子在她们的对比之下显得黯淡无光。她们家的房子等硬件设施,在此片区域也是很扎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