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妹妹掀帘入内的那一刻,他看着那一道身影儿嗖的一声没影了,此刻怕是已躲在了他的床上,恐怕连鞋都没脱。
他不是物件儿,可以随便送来送去。他应付着妹妹,心里却在挂牵着那小兵有没有脱鞋,他在本将麾下效力,最是得用不过,你身边侍女如云,也不差他一个。
他难得对妹妹和颜悦色,此时这般,大抵还是因着方才将她忘记这一桩事。
辛宿二却嘟着嘴不依,您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她是个姑娘家?生的那样好看,不过涂脏了脸,戴了个布帽子,你们就一个个都认不出来了?
辛长星嗯了一声,请妹妹出去。
有些人生来文弱,倒也不必加以怀疑。他轻推着妹妹的脊背,将她送了出去。
妹妹却在外头咕咕哝哝:哥哥,上上下下的,我都摸过了呀。
话是这么说,可是语音里到底多了几分的不确定,这个傻缺缺的晋康翁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神了。
辛长星放下帐帘,回转身走至床榻前。
云丝帐已然全部放下,层层叠叠的朦胧之中,竟也看不见其中有那小兵的身影。
他心里不知怎地,涌上来一阵的怒意。
那小兵连个鞋子都不脱,便上了他的床榻,如此行径,当真可恶。
长手一掀,已然将云丝帐掀开,辛长星的一双寒星目在床上扫了一遍,却找不到这小兵的身影。
去哪里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像变戏法似的,一个大活人不见了。
正疑惑间,却听有一声和软的声气儿由床角传来:劳您驾,再拉标下一把,成吗?
辛长星迟疑了一下,视线落在了床头与帐壁的交界处。
帐壁柔韧,小小的小兵挤在里头,布帽子被挤歪了,双颊红扑扑,几滴汗珠挂在深浓的眼睫上,大眼睛一眨一眨,便往下落,继而顺着她稚气而又纤白的面庞流下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在了青陆的眼前,大将军的心忽然有些后悔。
怎么掉下去的?
那小兵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鞋子,小小声儿道:标下怕弄脏了您的裘被,从侧边儿挤进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