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的更声绵长,提醒着他子时已至。
万钧痛楚失了约,只在他的脖颈轻轻啃噬,那样微弱的痛感,不过是针扎一下,不值一提。
她是治他痛楚的良药,是戳在他眼窝子里,令他不由自主追随的人。
可雪团儿,是横在他与她之间的一道深涧,令他一想起来,便羞愧的无地自容。
床脚的小兵睡的香甜,咻咻的鼻息近在耳畔,心无旁骛的人永远睡梦安稳。
他悄悄地往外挪动了几分,去看她的睡颜。
帐内只燃着一盏地灯,有一星儿的幽蓝点在她的眼睫,长长的影子,便齐整地洒在眼下那方白皙。
他慢慢儿地伸出手,去数她的睫毛,一根一根,多的数不清,数着数着,睡意悄然而生。
第二日晓起,床榻上哪有大将军的踪影,青陆惊出了一身冷汗。
今日日常要操练,可她却睡过了头,急匆匆地带上帽盔,穿上军服,刚踏出将军营帐,小窦方儿便冒个头出来,叫她不要急。
大将军去巡视铁鹰锐,特意派陈校尉为你告了假。他嘻嘻笑,指了指侧旁的小帐,翁主明儿要回京城,叫你陪着去右玉城里头逛逛,且候着吧。
提到翁主她就有点哆嗦,还不如去校场操练。
愁眉苦脸地在营帐里等了一会儿,小窦方儿便摆了一桌子的吃食。
早点实在丰盛,南方的糕点,北方的肉盒子,还有淮扬的糖麻花,金陵的大肉包,林林总总的摆了一桌子。
青陆简直热泪盈眶,心里惦记着师父和毕宿五,自己匆忙吃完了,便用盘子盛了,一溜小跑送到了伙房,再回来时,翁主早打着矜持的小呵欠,坐在自家哥哥的床榻上,正候着她呢。
翁主是个毫不见外的姑娘,她心里对青陆的性别存疑,手上却不含糊,揽住了青陆的胳膊。
上了那辆豪华的马车,一路颠簸行了半个时辰才到右玉。
翁主明日便要同哥哥回京,右玉的特产买了一小车。
这样一折腾,便到了午间。
寻了一间食肆,翁主携着青陆往那二楼雅间坐了,叫了一桌子饭食。
翁主叫青陆不要同她见外,先给她夹了一筷羊肉。
听说这里的羊肉格外的肥美,一时要再去买几只羊带回去
青陆笑眯眯地边吃边听她说话。
千里迢迢运几只羊回帝京,也是挺有想法的。
若不是因了吴王殿下,我还能再待上一些时日,她闷闷不乐,帝京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你去过帝京么?
青陆茫然地摇摇头,没有去过大约我都没出过朔州。
翁主哦了一声,狐疑地看了看她:可你却说官话,她是个心大的姑娘,见青陆茫然,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