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迟迟等不来眼前人的回应,少女大着胆子抬眼望过去, 只这一眼,便再也挪不开了。
她将扶着门的手悄悄地拿下来,矜持地交叠在身前。
那个丢掉的姑娘多好命啊,生在那样花团锦簇的人家,一等勋贵世袭罔替, 还有这样俊秀绝伦的未婚夫婿。
她心里砰砰地跳, 抑制不住的欢喜由心底涌来,快些将这些关卡一一渡过去吧,所有的一切都将是她的了。
她秉记着那位妇人对她的教导, 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世家小姐应该有的仪态。
大哥哥是不是不记得我了?她慢慢儿地走了过来,裙裾像一朵半开的花儿,微微颤动。
辛长星轻飘飘地看了眼前人一眼,忽然意兴阑珊起来。
说说吧。他睥睨着她,像在看一样物件儿似的,无情无绪。
姑娘的心虚的厉害, 甚至比面对国公府诸人还要害怕,她轻轻的拿出绢帕, 拭了拭眼底那乌有的泪。
那年上元节一别,到如今已然八年。这八年来,妹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大哥哥。声儿带着些许的颤抖,大约快要哭了, 那时候被卖进了冀州一户人家做女儿,倒也没吃什么苦头,可是实在思念亲人, 这些年攒够了银子,终于还家了
她说着说着便落了泪,悲泣间偶一抬头,却对上一双冷冷的眼眸。
两相碰撞,她看到了他那双眸子里,盛满了无限的冷漠和不屑。
她心惊肉跳,话便说的不利索,只好拿哭来掩饰,走丢那一日,大哥哥给我买的糖葫芦,玉兔捣药的灯,还有一对蝈蝈儿,我一直牢牢地抓在身边今日能再见到大哥哥,妹妹再没有遗憾了。
一样不差,样样皆对。
辛长星觉得腻味透顶,甚至觉得可笑。
是觉得他眼瞎么?竟然找了这么个搪瓷货。
他不愿意再同她周旋了,冷冷的两道视线直落在她那悲戚的面上。
够了。他声线平稳,音色却如高山雪冷,凉寒一室,假冒雪团儿,凭你也配。
那正啜泣的搪瓷姑娘怔忡着停止了啜泣,好一时才回了神,心惊胆颤地去解释,大哥哥,这话从何说起?老公爷都已认下了我
是了,她既要冒充,必然做了完全的准备。
幼时的记忆,家人的喜好习惯,甚至胎记都可造假,可有一样造不了假。
辛长星看向她,眼神平静而寒凉,落在了她的面庞上。
你太丑了。他淡淡说了一声儿,挪开了视线,看向窗外那一线金芒,雪团儿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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