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看不见就不怕了。她小声安慰他,参将大人说,胡人都被打跑了,咱们是来这里驻防的,不必打仗。百姓们都在往关内迁徙,你老娘不也托了你四叔带着走么?咱们把这里守好,不让胡人进去,咱们的亲人不就能安安稳稳地搬迁了么?
雨天阴沉,青陆的声气儿和软细致,一句一句地,说的毕宿五心也放宽了,他大着胆子往四下看了一下,脚边却踩了一只烂手臂,他吓的跳起脚来,一下子抱住了青陆的胳膊,闭上了眼睛陆啊,不成啊,我看不了这些
一路拖拽着毕宿五进了堡子,行军打仗自然不比在营地,哪里能有供青陆一个人栖居的小屋子,只能同上千人一起在堡子里同吃同住。
骑兵是宝,自然先去休憩,新兵们分出两百人巡逻,其余的暂时在堡中稍事休息,凌晨再去接替城防。
青陆同工兵部的同袍一起,冒着雨加固城防,一直到二更才回了堡子里休息。
天边最后一点的月辉,被黑云渐渐地吞噬,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诡谲而又深邃。
堡子里黑压压的,士兵们抱着自己的武器昏昏而睡,几百人的鼾声实在壮阔,青陆窝在堡子的最外围,身旁靠着瑟瑟发抖的毕宿五,实在无法安睡。
堡门大敞,夜风夹带着寒冽的雨偶然飘进来,快入秋了。
青陆望着门外的雨色,零星的一点鬼火在野外游荡,她有些恍惚,这一幕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亦或她曾经经历过?
她闭上双眼,便有一幕幕的画面闪过。
昔日的同袍,互相啃咬厮杀,形如鬼魅,甚至有人将衣衫除去,手舞足蹈,状若疯癫
营将弹压不住,把刀横在她的脖前,即将要砍落而下
青陆吓得一个激灵,把头埋在臂弯。
好一时她才敢抬起头来,悄悄地去环视四周。
堡内晦暗无光,士兵们隐在黑夜里,鼾声此起彼伏,像是蓄势的野兽。
青陆不敢再想,把脑袋埋进了臂弯,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夜深寂静如井,鬼火摇曳着,飘进了堡子,青灰色的芒星星点点,像兽的眼睛,诡谲而又凶恶。
不知是谁,在这静夜里突兀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像是发了梦魇,尖利的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响破天际。
这一声尖叫,惊的青陆浑身冒出了一层细栗,她的身边人却都慌了,不知是谁跟着,也一起惊叫起来,整个堡子里啸声一片。
也不知是谁起了头,开始有兵卒在黑暗中互相打斗起来,于是,惊叫声、撕咬声、咒骂声,充斥在在黑暗的堡子里。
他们全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