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陆看看大将军那双凝了霜雪的星眸,再看了看笑的张狂的侍卫亲军步军司指挥使,突然有些两难。
罢了,大将军待她虽然严苛,动不动就恶语相向,可实际上待她还不错,这人虽然瞧着亲切,可到底不是很熟悉,她向来懂得站队,此时不站大将军,日后怕是要被他整死。
家丑不可外扬,多谢您了。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军礼,捂着脸跑了。
辛长星为她绑的头发实在松散,跑了几步,便散开了,那背影窈窕,发丝在身后铺散开美丽的弧线。
校场诸人的眼神皆在她的背影流连,只觉得方才惊鸿一瞥实在惊艳,而她离去后,校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怅然若失。
甘霖凝望着她的身影,转过身来,慢慢对上一双冷洌的双眸。
家丑不可外扬。他冷哼一声,想不到傲睨万物的辛长星,竟会做出将女子藏于军营之事。
辛长星嗓音寒凉,语音里有拒人千里的冷漠。
藏?他重复了这个字,觉得甚是刺耳,她是我即将要八抬大轿迎娶的姑娘,不是什么可以藏起来的物事。
甘霖将视线从他的眼眉调开,唇畔挂了讥嘲的笑意。
好一个八抬大轿。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上浮,甘霖淡然道,是了,日子总要往下走,你蹉跎到如今,也该娶亲。
他的声音倏忽便冷了下去,雪团儿若还好好的活着,又该过着怎样的日子?
校场静的只余风吹动旗帜的飒飒之声,寒冽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涌动。
羞愧悄悄蔓延至辛长星的四肢百骸,他叹气叹的清颓,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良久才轻言。
我会尽我毕生之力,去寻找雪团儿。他喃喃,却觉得并不能令甘霖信服,甚至不能说服自己。
甘霖淡然地望着塞外的天,云朵大而绵密,形状各有不同。
他同辛长星,年纪相差的不多,彼此视同发小知己,他十二岁时随同父亲前往黄河治水,彼时雪团儿不过六岁,最是依恋大哥哥的时候,可是两年之后再回京,竟是因了丢了雪团儿这样令他心碎的事。
他知道,辛长星将雪团儿送在了国公府门前,便走了,被略走一事不能全怪在他的头上,可他就是想不通气不过,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他见辛长星一次,便揍他一回,辛长星武艺盖世,可从未还过一次手。
再后来,他与他都长大了,各有各忙,他对辛长星的感情复杂,有发小知己的情谊,可心里的坎却永远都在。
一切归于平静,对于工兵营丙部的一些封赏,只得由传令兵传达,唯一令青陆开心的,便是有关于彭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