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车上的哭声儿急促地收住了,再看妹妹的脸上,除了一双略略红肿的大眼睛,哪里还能看出来哭的痕迹?甘霈气的在下头跳脚,指着妹妹气急败坏,爹爹,娘亲,您看妹妹,她还冲我吐舌头呐!
雪团儿冲着爹爹笑眼弯弯,俯在了爹爹的背上。
爹爹的脊背宽厚,负着小小的孩儿,一步一步走的深稳,没来由的,雪团儿鼻头一酸,悄悄抹了下眼泪,小声儿跟爹爹道了声谢,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怪道女儿老想着认个干爹,原来是悄悄地想您了。
负着雪团儿的高大身躯略顿了一顿,脚步继续,瞎闹,一个闺女还不够爹爹疼的,旁人还想来分?看我弄不死他。
定国公府的朱漆大门缓缓大开,一座琉璃制的鹤纹影壁赫然而现,再穿过两侧载着海棠和芭蕉的松木游廊,晨光自那游廊上头的枝叶散落,将这一行人照进融融的光影里。
身后是娘亲、祖母祖父同两位哥哥,再往后是成队的仆妇,雪团儿在爹爹的背上,环顾着周遭的环境,只觉得记忆深处的画面席卷而来,海棠浓郁的香,芭蕉清冽的气味,游廊隔几步挂着的灯笼,有着烛火熄灭过后的淡淡的香
雪团儿拍拍爹爹的肩,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甘琼闻声,将女儿小心翼翼地放下来,就见自己这个小女儿猎豹一般地冲了出去,往第一进阔大的院落冲过去。
二哥甘霈嗷呜一声,爹娘,雪团儿又不干好事儿!
南夫人一个巴掌抡过去,甘霈捂着脸一脸的痛苦和委屈,我是咱们家唯一一个读书人,仔细脑袋给我打坏了,咱们家就彻底成了一粗人窝!
看娘亲还要上手打,甘霈再也不敢吭声,抱着头跟在雪团儿后面一溜烟地冲过去了。
南夫人领着后头一串儿仆妇丫鬟,也跟着过去,刚进那院落,就见雪团儿迈着腿,在那墙角数青砖,左边走八步,右边走八步,到那一个栽着睡莲的大黑缸下,把缸下的泥土使劲儿巴拉巴拉,掀起一块青砖,里头埋着一个小攒盒。
雪团儿也不嫌手上沾了泥,在脸上抹了一抹,抱着攒盒刚想打开,忽然警惕地看了一眼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二哥。
二哥气的手直抖,看我做什么,什么好东西,也配我来抢话虽这么说,眼睛还是被盒子装的物事给吸引住了。
里头装了一杆象牙透雕葡萄毛笔,一只汝窑的荷花青蛙笔洗,还有一只小小的子母猫笔架。
甘霈嗷呜一声叫起来,指着那盒子,颤抖着手指,原来是你给我藏了起来!
元宵节头一天,祖父赏了甘霈这一套笔具,第二天早上就找不见了,时隔七年,终于破案,原来是被妹妹给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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