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顾锦恪,而是那个原书里的皇太女。
她在一间极清简的屋子里,穿了一身素色布衣,头发规整的束着,手臂上绑着黑纱,跪坐着腰背挺直的在抄一卷经文。
外间啪啪的响起敲门声,急促用力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门板拍个对穿,粗噶难听的声音唤她:出来吃饭了!
原太女的笔顿了一下,外间的敲门声没停,仍在继续,她知道,如不是顾忌着她身上皇室的血脉,这些人肯定早已不分尊卑的冲了上来。
只是新帝吩咐过,要善待她,这些人便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再做着,不敢过分到底。
她拿起笔挂在笔架上,把桌面上的纸张墨迹干涸的一一归拢,这才起身理理身上的布衣,让它尽量整洁一些,然后到门口打开了门。
外间还在敲门的巴掌猛的一停,颇有余悸的缩了回去,把手上拎着的食盒放进门槛后,硬邦邦的:午膳!
话落,人转身就离开了,只是她明显没有多远就遇到了人,原太女很快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你送饭回来了?
是啊,沾上这么个倒霉差事!竟然要给这等谋逆贼子,妄想弑母的人送饭!我看啊,她就合该早早饿死,省的每日还见她假惺惺的为先皇戴孝。
原太女的眼睫快速颤了颤,垂下眼来。
唉!你可管管你这张嘴吧,这是我们卑贱人能议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她以前也还算做了些好事,我们当好差就是。
在这里能当什么好差啊,这可是皇陵!若是能调到京城去嘿嘿,听说现在的女皇陛下和君后都可温善了
原太女彻底垂下眼睛,拎起食盒,掩上门,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在安静的院子里响起,谈话的人约摸下了一跳,一阵急匆匆的声音过后,外间彻底就没了声音。
原太女也不见多余的情绪,把食盒里的两小叠素菜取出来,一一摆放整齐,开始吃饭,她吃的慢条斯理,也看不出喜不喜欢,仿佛只是木然的进行着进食的动作,某一刻,仿佛突然忍不住,她冲着一边的痰盂盒,把刚才吃的东西一点儿不剩的吐了出来。
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
掩嘴的帕子上很快沾满血丝,她反而释然一笑:终于快到死期了么?
这皮影人似的一生啊!终于快要结束了!她高兴的笑起来,眼角甚至兴奋的溢出些泪花。
她仿佛看见了影子似的顾锦恪,温和一笑:不做被冥冥中的存在操控的皮影人,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事,不会所有努力都没有用的人生,你也很想有的,是不是?
若有来生不,不要有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