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宫里住着,但是孝期之间,未议名分,但宫里的人也并不敢怠慢他。
顾锦恪为着他着想,其实是委婉的劝过他回乔家的,乔希却摇了摇头,他对乔家并没有什么情分,也在蛮国的王都看淡了名分之事,而且他认为更重要的事情是留在宫里陪伴顾锦恪。
这些日子里,顾锦恪忙碌的很,从先皇手上将大晋这个摊子接了过来,为大晋上上下下操碎了心。虽然有仆从侍人照顾着,但是大约是身份的转变问题,况且在没有摸清新皇的脾气之前,并没有人敢多话,顾锦恪的周围拘谨又生涩。
顾锦恪能看出宫人的谨慎,她也不大为难宫人,等着大家适应和磨合。但这样的情况下,乔希就更拒绝回去了,他若是再回了乔府,顾锦恪身边就又少了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了。他心疼的很,留在这里,好歹偶尔也可以督促一下顾锦恪。
比如他看不过眼顾锦恪一人整日的埋首案牍,便只能常常念叨她,好歹让她多放松了一些。
又比如,现在的理解与陪伴。
乔希没看她身后的宫门,而是同她描绘今日要煮的的茶:这大约是今冬最后一场雪了,冬天都快要过去了,天气也快要暖起来了。不过陛下今年冬天还没闲情逸致煮过茶吧,我们可要趁着这个尾巴煮一回。幸亏我早早集了今冬初雪储了一小罐雪,然后手里还有今年清城府未地动前的新茶呢。现在小炉子上煨着雪水,咕嘟嘟正冒泡,殿下不若和我一起过去,煮盏茶吃了,暖暖身体。
随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话,顾锦恪都能想起往年的冬日,也能想象现在火炉上的景象。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引用白居易问刘十九)
她脸上的慢慢带了些笑意,似乎已经看见了咕嘟嘟冒泡的沸水,茶叶落下去,舒展身姿的模样:好啊,今年确实
陛下!殿门前,德贵君不知道何时追了出来。他跪了下来,眸子里沁了些水意,神色苍凉。
顾锦恪刚刚回暖的脸彻底冰封:太贵君。
德贵君看见她的神情恍惚苦笑一声,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得寸进尺,只是他忍受不了这个孤寂的皇宫。
先皇逝去,他是丧了妻。现任的女皇又和他没有血亲,也无交情,他唯一能寄情的,就是他的女儿和父家。可是他又不同于二皇女和五皇女的生父,孩子绕膝陪伴,父家就在京城,若是真的想念,还可以宣召进宫。
他的父家是一方大将,长年累月驻守在外,京城的宅子空的就像个摆设,女儿若是再遵循顾锦恪的旨意,终身不回京城,放弃王位赎罪,那他的女儿也形同虚设了,漫长的人生就像一下没了盼头。
德贵君觉得,他会疯的。
所以他仗着现在先皇逝去的孝道,新皇忙乱,蛮国大局未定的情况,得寸进尺,想要求一个恩典,让顾锦云回来,有一就有二,未来回京城,就不是一件难事了。
德贵君想到这里,磕下头去:陛下,求求你!
周围的人噗通噗通全部跪了下来。
顾锦恪脸色难看的让开身子,德贵君是先皇的贵君,严格算来是他的长辈,这样对她行礼,就是再逼她!想让孝道说不过去!若是顾锦恪顾虑一些名声,必定会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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