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帽长长的薄绢,遮挡住了谢容姝的神情,无人看到她眼底的嘲弄。
她沉默几息,似在回想,而后用一种疑惑的语气,怯怯地问:是是罗姨吗?
罗氏那张欲哭还未哭的面容,在听见罗姨二字后,有一瞬间的僵硬。
是,就是你罗姨。谢严温声回道。
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愿在侯府门前耽搁,以免再给好事之人平添谈资,便顺着谢容姝的话道:你幼时都叫她罗姨。
谢容姝藏在薄绢后的唇,微微一勾。
她佯装怯生生从谢严身后走出来,对着罗氏盈盈一拜。
姝儿见过罗姨。
不叫母亲,却叫罗姨。
罗氏的继室身份来路不正,最听不得别人唤她姨,更何况是从谢容姝这个原配嫡女嘴里喊出来,与姨娘没什么分别。
谢容姝这声罗姨让罗氏咬碎了银牙。
她暗暗腹诽:当年若不是这小贱人迟迟不肯改口喊她母亲,又日日在她面前叫罗姨,她也不会一时冲动做出那样的事
罗氏心底恨归恨,可面上却还要做出喜极而泣的慈爱模样。
有谢严前头说的话,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再去纠正谢容姝的称呼,便哭着道:这些年我日日吃斋念佛,只求佛祖保佑你能平安回来,如今你能回来,我便是一辈子侍奉佛祖都愿意。
罗氏说得情真意切,眼泪不受控制往下落,让外人远远看着,对她这个继母少了些许恶意。
罗姨莫哭
谢容姝迈开脚步,弱柳扶风般走到罗氏面前,她伸出捏着帕子的葱白手指,像鼓足勇气似的小心翼翼抚上罗氏的面容。
罗姨哭的姝儿心都碎了,快莫哭了。
她一边拭去罗氏眼角的泪珠,一边柔声道:罗姨,姝儿如今回来了,从今往后我们定能好好相处。
罗氏做足姿态来迎接谢容姝,本就打着让谢容姝接纳她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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