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暮春的夜风带着沁人的花香, 让人的心更容易沉静下来。
谢容姝在雪竹几个的服侍下,卸了珠钗,沐浴更衣后, 坐在半开的窗前,让人拿了棋盘来, 摆开棋局, 边执子与自己对弈,边想着那夜在驿馆发生的事。
以谢容姝前世对蛛娘的了解, 和那夜窥探蛛娘的记忆所得, 蛛娘已与她主人, 已经失散十多年。
可是,徐怀远却能在太极殿上,利用蛛娘头皮上的西匈印记, 成功为他自己洗脱嫌疑。
这便意味着,徐怀远早就知道蛛娘的真实身份。
难怪徐怀远明知驿馆戒备森严,还会派蛛娘前来刺杀肃王和桓王。
这恐怕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全身而退的办法。
若蛛娘得手, 则肃王和桓王身死。
反之, 蛛娘的身份被揭穿,世人绝不会相信威远侯府与西匈细作有关联,徐怀远便可成功将他自己摘出去。
这招自断臂膀、釜底抽薪的手段,谢容姝当真自愧弗如。
不过说起来,前世徐怀远连她这个结发妻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蛛娘这样的手下呢。
想到此, 谢容姝忽而自嘲一笑。
前世的她或许还比不上蛛娘在徐怀远心中的分量吧。
看来, 重生以后的徐怀远, 比起前世的手段, 更毒辣了不少。
这也让谢容姝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她执起一枚白子, 落在棋盘上,脑中回忆着那夜驿馆里,她在蛛娘记忆里窥探到的细节。
徐怀远既然敢在御前挑明蛛娘西匈细作的身份,蛛娘的身份必是确凿无疑,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取信于皇帝。
彼时,谢容姝并不知道蛛娘是西匈细作,还不曾发现太多蛛丝马迹。
可如今,谢容姝将蛛娘视作西匈细作,再推敲那夜从蛛娘记忆里窥探到的主人,就发现了许多先前不曾注意到的盲点。
她记得,蛛娘记忆里,那位主人出入威远侯府邸,身上穿的是西疆服饰。
西疆原只是大周西境的附属小国。
十八年前,西疆王穆鲁病逝,南北庭王为争夺西疆王位起了战乱,其中,北庭王穆元纳向大周借兵,平定战乱,对大周俯首称臣,而南庭王穆元兴则败逃去了西匈。
先帝封北庭王穆元纳为西疆王,自此西疆便正式收归在大周国土之内。
西疆经历战乱以后,元气大伤,先帝先后从威远侯的徐家军、忠毅侯的西北军和承恩公的凤山军里抽出三支精兵常年驻扎在西疆,以抵御外族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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