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城的秋天很冷，慧慧从前的裙子都派不上用场，她从仅有的几条厚裤子里选出一条，穿好去了附近一条商业街，决定买几件适合秋冬穿的衣服。

商业街不太长，慧慧停好最近刚买的电动车，决定边走边逛。

没走多远她便看见店里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店里的女人手中端着碗，筷子插在指缝间，好像随时快落地的样子。

她蹲着腰拽着四处逃妻小孩子，面上满是不耐烦，脱口而出的话确实尽显温柔，“不要乱跑，让妈妈吃口饭！”

熟悉的声音让慧慧站在门口愣住，女人发丝凌乱，似乎感知到门口来了客人，连忙转头。

两人的视线一接触，女人便也愣住了，手中原本拽着的孩子也脱离她的掌控，跑到了里屋去，她这才反应过来，放下碗筷，去到里屋将小孩抱出来。

慧慧走上前，淡笑着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慧琳。”

被叫做慧琳的女人将耳边的发丝撩到耳后，笑了笑，“好久不见。”

慧琳是慧慧在樊楼认识的姐妹，两人的关系实际上也算不上多好，之所以比其他人近一些，也是因为两人名字里都带一个“慧”字。

几年前，慧琳和惠姨说要离开樊楼，樊楼向来不缺姑娘，况且慧琳年纪也快30了，行情也不好，惠姨没做多少纠结便放她走了。

临走前，慧琳约了慧慧去吃最后一顿饭。

那个冬天很冷，慧慧出现时，脸上的妆容早已经被卸，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些乌青，身上的衣服也不打干净。

她不好意思地和慧琳说对不起，然后坐下开始点菜。

慧琳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有数。

不是变态的客人打，就死被客人的老婆打，做这一行的没少挨打。

整顿饭，慧慧没说过一句疼，还面色正常的和慧琳道别，临走时，从包中拿出一迭钱递给她。

慧琳没有接受，来回拉扯了两下，慧慧便又把钱收了回去。

平平无奇地一顿饭，但谁都知道结完账之后，她们也许再也不会相见了。

“烂泥里开不出花。”这是慧琳和慧慧说的最后一句话，慧慧一直记得。

“这是你的小孩吗？”慧慧坐沙发上，指着她怀里乱动的小孩道。

慧琳点点头，重重拍了两下小孩，小孩便吓得不敢动了，头却还梗着脖子表示自己的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