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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祝红菱那,傅双行无赖顽皮,目无尊长,有时还偏执无常,搅得山门鸡犬不宁。

是,她说得都对,但在梨花满眼中“稍有不同”。

并非梨花满觉得他没有那么差劲。

恰恰相反,祝红菱这些权贵子女、天之骄子,看待奴婢杂役、甚至外门弟子,都不如养在圈里备战的灵兽疼惜。所以她的批评看似不留情面,可依然不够力道,不够还原。

傅双行岂止无赖顽皮,那简直是喜怒无常、狂悖暴戾。

可以说梨花满性格里那点冷静,都是在他这锻炼得来的。

梨花满十岁左右正式调派到混元宗,面上是以玩的名义,相当于出差旅游。花间道打算的是,你总不能不给小孩面子吧,小孩懂什么两派恩怨,再说大家可都看着呢。

那会儿她有时会和祝红菱同住,但她和金贵的祝小姐同床共枕,总是难以入眠。所以她常常推脱,睡在哪个废弃不用的雕像顶上。

梨花满走过混元宗很多地方,给丹园除过草,给兽园挑过食,记着这些不堪大用的情报,同时也全然目睹了傅双行的丰功伟业。

他不仅把杂役弟子当作牲畜一样驱使,还进行非人的虐待,并且只管打劫不管善后。他底下没有狗仗人势的,都苦着张脸仿佛在说:“小的劝过了,没用。”

然后祝红菱等人听说了,会指着他骂:“瞎胡闹!”

要不然还能怎样,那些弟子,总比不上自家人珍贵。

他十二叁岁时更是神经质到了极点,给众人吓得胆裂魂飞。

混元宗内分为两派,一派跪舔剑宗,一派怒瞪花间道,二者矛盾颇深。而傅双行小小年纪,居然机缘巧合下,诈出了对手一个外门掌院的把柄。

大人们闻讯赶到,傅双行在大广场上活活剖出了掌院的脊椎骨,又把他流出的血混在玉米面中揉成团,命人塞回他后背的豁口里。据传当时他笑得如平常一样,当众说道:“我看你要这根骨头没甚么用。”

能说得上话的长辈确实有心管教他,可为什么没效果呢,从开济尊者那就能看出来。

每每傅双行受了什么刺激,到处发疯,开济尊者见了非但不制止,反而仰天痛骂花间道已故的师祖庄居,说都是他害的。

谈起这,先得捋捋混元宗几位大能的关系。

开济尊者有个实力高强的师弟,号罗煞散人,与花间道庄居老祖是生死大敌。罗煞散人的徒弟玉之净,是傅双行生母。

罗煞散人千年前死于庄居手中,开济尊者自然对他恨之入骨。玉之净是个为爱痴狂的奇女子,千年前负伤难愈,誓要给傅决诞下子嗣继承道统。

而十多年前,混元宗分坛争一处地盘时,傅决不知怎么地就和庄居对上,最终抱恨黄泉。当时玉之净也在一旁相助,庄居杀了她道侣,对她说:“你怀有身孕,我就不杀你了。”

玉之净道:“我正是为了对付你,才要的孩子。”

反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庄居莫名其妙地陨落了,玉之净寻个地方产子,用稀世法宝强行为自己续命,变作一盏烛灯,记忆混沌。

蜡烛燃尽之时,她便魂飞魄散。

所以开济尊者一顿演算找到玉之净,又花了几年找到沦落奴隶坑里惨不忍睹的傅双行,心中有多恨可想而知。

他对花间道的仇怨,和对故友的痛惜,都化作对傅双行纵容。有时还会引以为荣,说傅双行是混元宗的小杀器。

这样的天生恶鬼,幼时累经磨难,家里亲情淡薄。

就算近年稍有收敛,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梨花满推开门,面带笑意道:“我本来不想偷懒的,你非要叫我来,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还穿着那又短又薄的裙子,稍稍欠身施礼。

祝红菱道:“你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找你,不是要练功,就是出门办事。”常言君子之交淡如水,她可淡不了,非得时时刻刻贴人身上才成。

“天底下处处是商机,怎能坐以待毙呢?”梨花满习惯性沏茶,为二人满上,她打量傅双行几眼,心底颤动。

单看着他,好像个邻家弟弟似的,不管穿什么,都有种抹不掉的贵气。傅双行安静坐着,双目漆黑澄莹,仅凭外表完全不会往他做过的恶事上联想。

“哎,”祝红菱叹口气,神色隐忧,“其实,之前是有件事要找你。”

“怎么了?”

祝红菱看了傅双行一眼,道:“他妈,那个蜡烛妈,上个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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