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瑞克看了一眼面前的越来越狭窄的通道,露齿一笑。
“管他们干什么。”
“……什么?大人?”
“……”
“我说……”
——————
“别管他们了!”
费尔—扎罗斯特在尖叫。
午夜领主的连长,康拉德麾下的精英智库,在向他的副官和凡人舰长们尖叫,他的声音在指挥室中形成了可怕的回响。
“转向!转向!”
“给我离这群机械神教的疯子远一点儿!”
“敌人的地基武器和防空火力已经瞄准我们这片宙域了,我们需要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进行空投,别他妈跟那群疯子一块行动了!”
扎罗斯特以他这辈子都没有达到过的高分贝,声嘶力竭的朝着他能抓到的每一个凡人军官,又或者是每一个通讯器嘶吼着,竭尽全力的想要在这场可怕的战争风暴中保护自己的巡洋舰,以及临近的几艘第八军团战舰。
至于其他人?
他可管不了这群大爷!
智库舔了舔嘴唇,他发现自己的牙齿和舌头间满是鲜血,不确定是不小心咬到了,还是在刚才那场炮战的震荡中摔的,不过,他也没时间在乎这些小问题:午夜领主必须一刻不停的盯着他面前的投影仪器,以确保他的巡洋舰不会莫名其妙的在下一秒,被战场上的随便什么东西撕得粉碎。
“……”
康拉德的子嗣短促的呼吸着:第八军团从来都不以虚空中的海战而闻名,扎罗斯特本人更是没怎么见过发生在太空里的厮杀,但即便是他这样孤陋寡闻的人士,也百分百能够确定,现在发生在他面前的,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海战。
乌兰胡达,这艘从食尸鬼群星中杀出来的巨兽,即使是在异端的铸造世界中,也可以被称为【最极端】的家伙,正在徒劳,或者说疯狂的抵抗着来自于无穷无尽的帝国大军的围剿,在确定了自己已经毫无退路之后。这台掠食者熔炉用它的百般手段,恶毒地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能够在域外黑暗中活下来的家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无数难以名状的武器从这台异端铸造世界的地表和地核中射向了虚空,射程甚至能覆盖四分之一个星系,在乌兰胡达那密不透风的金属外壳中,时而射出毁灭的无穷暴雨,像是机枪屠杀冲锋的士兵战线一般,将无数的战舰、巡洋舰乃至是战列舰撕得粉碎,时而呼唤出用科学技术根本难以理解的虚空漩涡或者空间塌陷,让钢铁巨兽从内部被直接爆破,化作战场上无声无息的绚烂,而在另一些时候,掠食者熔炉则会用人类帝国根本不曾掌握的推进技术,直接发送自己地表上的一块小型大陆,如同势不可当的陨石般,在帝国舰队的阵列中砸出一块血淋淋的坑洞,并且还在向四周射出宛如血色绸带一般的等离子烈火与暗物质射线。
至于如同蜂群般将无数无人机和小型战舰啃噬殆尽的肉体无人机群,又或者是在地表上行走的,没人能认出型号的虚空泰坦与之前的手段相比,完全是小菜一碟。
在这样的打击下,无数的帝国舰船正不断被驱逐出虚空,它们犹如烟花的绽放,聚爆的残骸纷纷扬扬,洒落苍穹:但在下一秒,就会有更多的帝国舰船,替补上他们的位置,以更加狂热的忠诚,发起新的,如同海浪一般的冲锋。
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这场战斗的死伤就已经超过了扎罗斯特在百年征战中,存放在记忆里的所有海战的总和:康拉德的子嗣甚至失去了在这样的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勇气,他现在只想着保全自己手中的这支小规模舰队,不惜一切的向原体的【夜幕号】靠拢。
如果他注定要在这场战斗中被搅碎的话,那再怎么说,也要在基因之父的身旁被搅碎吧?
但这个简单的梦想,实施起来却是颇有难度的:因为即使是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作为基因原体的座舰,荣光女王级的【夜幕号】依旧是最强大的存在,它理所应当的冲在了帝国舰队的最前端,在这场毁灭风暴的暴风眼附近。
扎罗斯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巡洋舰。和旁边的那几艘驱逐舰或者更小的舰船。又看了一眼前进道路上那些被撕得粉碎的战列舰。只觉得前途一片暗淡。
可还没等他发出感慨,那足以穿透虚空的刺眼宏光,就已经让午夜领主的瞳孔中,产生了毒水般的沸腾:在掠食者熔炉的地表上,浮现出了一个三联的巨大炮孔,三个炮孔中分别射出了不同的射线,其中一个勉强算是等离子,将一整支与它轻微擦边的舰队化为飞灰。
而另两股,则完全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样的能量武器,它们将数以百计的战舰,或是化作毫无意义的虚无能量,或者碾为了泡沫般的物质,坚硬的金属外壳在虚空中被随意揉碎的声响,甚至能让万里之外的耳朵产生幻听。
更不用说,在这些射线发出的同时,整个频道都被无数的金属融化声所完全占据了,这无疑是同时发起的第四道攻击。
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欧姆尼赛亚信徒的……
……
欢呼?
还没等艾瑞克在这奇怪的欢呼中缓过神来,他的鸟卜仪和通讯频道,就捕捉到了最疯狂的一幕。
“等离子!!!!”
只见一艘来自于铸造世界瑞扎的主力战舰,在其舰长语公共频道中狂热的呼喊着【等离子】的咆哮声中,径直的撞向三联炮口的所在地,这战舰的身边浮动着一层奇怪的无形护盾,让它硬生生的顶住了地表上的万千火力,在巨大的虚空洞中撞出了一个生硬的孔洞。
下一刻,从此端到彼端,战场上的所有战舰都开始向那个虚空盾上的漏洞前进,纷纷争先恐后的扑向了掠食者熔炉终于暴露出来的缺点,【夜幕号】更是一马当先,开启了空投的准备仪式。
通过投影仪器,扎罗斯特清晰无误地看到了这一切:他的基因之父并没有向他们说谎,他是真的准备在这场战斗中,冲在所有人,包括那些疯狂的机油佬的最前方。
在这一刻,无论是作为阿斯塔特对于基因原体的忠诚,还是被眼前战场所震撼的荒唐,亦或是牙齿中的殷殷鲜血的刺激:在所有组合元素的共同作用下,当扎罗斯特抬起头来,看向了身旁那些等待着命令的军官的时候,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咬牙切齿的。
“加速!”
“开足马力!”
“把剩余的能量全部调集在虚空盾上!”
“给我撞上去!”
“到地面上去!”
“……”
“到原体的身边去!”